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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崔浩
崔浩,字伯渊,清河人也。白ma公玄伯之长子。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yin yang,百家之言,无不关综,研jing1义理,时人莫及。弱冠为直郎。天兴中,给事秘书, 转著作郎。太祖以其工书,常置左右。太祖季年,威严颇峻,gong省左右多以微过得 罪,莫不逃隐,避目下之变。浩独恭勤不怠,或终日不归。太祖知之,辄命赐以御 粥。其砥直任时,不为穷通改节,皆此类也。
太宗初,拜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经书。每至郊祠,父子并乘轩轺, 时人荣之。太宗好yinyang术数,闻浩说《易》及《洪范》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 参观天文,考定疑惑。浩综覈天人之际,举其纲纪,诸所chu1决,多有应验。恆与军 国大谋,甚为chong密。是时,有兔在后gong,验问门官,无从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 其咎徵。浩以为当有邻国贡嫔嫱者,善应也。明年,姚兴果献女。
神瑞二年,秋谷不登,太史令王亮、苏垣因华yin公主等言谶书国家当治鄴,应 大乐五十年,劝太宗迁都。浩与特进周澹言于太宗曰:“今国家迁都于鄴,可救今 年之饥,非长久之策也。东州之人,常谓国家居广漠之地,民畜无算,号称niumao之 众。今留守旧bu,分家南徙,恐不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chu1榛林之间,不便水土, 疾疫死伤,情见事lou,则百姓意沮。四方闻之,有轻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 来,云中、平城则有危殆之虑。阻隔恆代千里之险,虽yu救援,赴之甚难。如此则 声实俱损矣。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轻骑南chu,耀威桑梓之中,谁知多少?百 姓见之,望尘震服。此是国家威制诸夏之长策也。至chun草生,ru酪将chu,兼有菜果, 足接来秋。若得中熟,事则济矣。”太宗shen然之,曰:“唯此二人,与朕意同。” 复使中贵人问浩、澹曰:“今既糊口无以至来秋,来秋或复不熟,将如之何?”浩 等对曰:“可简穷下之hu,诸州就谷。若来秋无年,愿更图也。但不可迁都。”太 宗从之,于是分民诣山东三州食,chu仓谷以禀之。来年遂大熟。赐浩、澹妾各一人, 御衣一袭,绢五十匹,绵五十斤。
初,姚兴死之前岁也,太史奏:荧惑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 或谓下入危亡之国,将为童谣妖言,而后行其灾祸。太宗闻之,大惊,乃召诸硕儒 十数人,令与史官求其所诣。浩对曰:“案《chun秋左氏传》说神降于莘,其至之日, 各以其wu祭也。请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yin云,荧惑之亡,当在 此二日之内。庚之与未,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咸yang,是荧惑入秦矣。” 诸人皆作se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诣,而妄说无徵之言?”浩笑而不应。 后八十余日,荧惑果chu于东井,留守盘旋,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谣讹言, 国内喧扰。明年,姚兴死,二子jiao兵,三年国灭。于是诸人皆服曰:“非所及也。”
泰常元年,司ma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淮泗入清,yu氵斥河西上,假dao于 国。诏群臣议之。外朝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万夫不得进。裕 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 意或难测。假其水dao,寇不可纵。宜先发军断河上liu,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 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司ma休之之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 久。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yu入关。劲躁之人,不顾后患。 今若sai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 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dao,纵裕西入, 然后兴兵sai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之势也。使裕胜也,必德我假dao之惠; 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 彼不能守,终为我wu。 今不劳兵ma,坐观成败,关两虎而收长久之利,上策也。夫为国之计,择利而为之, 岂顾婚姻,酬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国家弃恆山以南,裕必不能发吴越之兵与官军争 夺河北也,居然可知。”议者犹曰:“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 则姚军必不chu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 其势然也。”太宗遂从群议,遣长孙 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
二年,司ma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降,上书陈计,称刘裕在洛,劝国家以军绝其 后路,则裕军可不战而克。书奏,太宗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太宗问浩曰: “刘裕西伐,前军已至潼关。其事如何?以卿观之,事得济不?”浩对曰:“昔姚 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裕乘其危,兵jing1将勇,以臣观之, 克之必矣。”太宗曰:“刘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胜。”太宗曰:“试 言其状。”浩曰:“慕容垂承父祖世君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夜蛾之赴火, 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tingchu寒微,不阶尺土之资,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 夷灭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僭晋陵迟,遂执国命。裕若平姚而还,必篡 其主,其势然也。秦地戎夷混并,虎狼之国,裕亦不能守之。风俗不同,人情难变, yu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譬无翼而yu飞,无足而yu走,不可得也。若留众守之, 必资于寇。孔子曰:善人为bang百年,或以胜残去杀。今以秦之难制,一二年间岂裕 所能哉?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备境,以待其归,秦地亦当终为国有,可坐而守也。” 太宗曰:“裕已入关,不能进退,我遣jing1骑南袭彭城、寿chun,裕亦何能自立?”浩 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兵众虽盛,而将无韩白。长孙嵩有治 国之用,无进取之能,非刘裕敌也。臣谓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审矣。” 浩曰:“臣尝私论近世人wu,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治国,苻jian之guan仲也;慕容玄恭 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luan,司ma德宗之曹cao2也。”太宗曰:“卿谓 先帝如何?”浩曰:“小人guan窥县象,何能见玄穹之广大。虽然,太祖用漠北醇朴 之人,南入中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与羲农齐列,臣岂能仰名?”太宗曰: “屈丐如何?”浩曰:“屈丐家国夷灭,一shen孤寄,为姚氏封zhi。不思树党qiang邻, 报仇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 所灭耳。”太宗大悦,语至中夜,赐浩御缥醪酒十觚,水jing1戎盐一两。曰:“朕味 卿言,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旨也。”
三年,彗星chu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犯天棓,八十余日,至汉而灭。 太宗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灾咎之应,将在何国?朕甚 畏之,尽情以言,勿有所隐。”咸共推浩令对。浩曰:“古人有言,夫灾异之生, 由人而起。人无衅焉,妖不自作。故人失于下,则变见于上,天事恆象,百代不易。 《汉书》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chu入,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无 异望。唯僭晋卑削,主弱臣qiang,累世陵迟,故桓玄bi1夺,刘裕秉权。彗孛者,恶气 之所生,是为僭晋将灭,刘裕篡之之应也。”诸人莫能易浩言,太宗shen然之。五年, 裕果废其主司ma德文而自立。南镇上裕改元赦书。时太宗幸东南舄卤池she1鸟,闻之, 驿召浩,谓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dao。”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