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计不施,恐死 亡之不暇,何论功名之立哉!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岂不哀哉!若 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故白起有云:‘非得贤之难,用 之难。非用之难,信之难。’得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业岂可得而成哉!”
谭至洛阳,武帝亲策之曰:“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天下有道,莫斯之盛。 然北有未羁之虏,西有丑施之氐,故谋夫未得高枕,边人未获晏然,将何以长弭斯 患,混清六合?”对曰:“臣闻圣人之临天下也,祖乾纲以流化,顺谷风以兴仁, 兼三才以御物,开四聪以招贤。故劳谦日昃,务在择才,宣明岩穴,垂光隐滞。俊 乂龙跃,帝道以光;清德风翔,王化克举。是以皋陶见举,不仁者远;陆贾重汉, 远夷折节。今圣朝德音发于帷幄,清风翔乎无外,戎旗南指,江、汉席卷;干戈西 征,羌蛮慕化,诚阐四门之秋,兴礼教之日也。故髦俊闻声而响赴,殊才望险而云 集。虚高馆以俟贤,设重爵以待士,急善过于饥渴,用人疾于影响,杜佞谄之门, 废郑声之乐,混清六合,实由乎此。虽西北有未羁之寇,殊漠有不朝之虏,征之则 劳师,得之则无益,故班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不可臣而畜,来则惩 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盖安边之术也。”
又策曰:“吴、蜀恃险,今既荡平。蜀人服化,无携贰之心;而吴人趑雎,屡 作妖寇。岂蜀人敦朴,易可化诱;吴人轻锐,难安易动乎?今将欲绥静新附,何以 为先?”对曰:“臣闻汉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栖岷陇,吴据江表。至大晋龙兴, 应期受命,文皇运筹,安乐顺轨;圣上潜谋,归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风教遂成; 吴始初附,未改其化,非为蜀人敦悫而吴人易动也。然殊俗远境,风土不同,吴阻 长江,旧俗轻悍。所安之计,当先筹其人士,使云翔阊阖,进其贤才,待以异礼; 明选牧伯,致以威风;轻其赋敛,将顺咸悦,可以永保无穷,长为人臣者也。”
又策曰:“圣人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今天成地平,大化无外,虽匈奴未 羁,羌、氐骄黠,将修文德以绥之,舞干戚以来之,故兵戈载戢,武夫寝息。如此, 已可消锋刃为佃器,罢尚方武库之用未邪?”对曰:“夫唐尧历载,颂声乃作;文、 武相承,礼乐大同。清一八纮,绥荡无外,万国顺轨,海内斐然。虽复被发之乡, 徒跣之国,皆习章甫而入朝,要衣裳以磬折。夫大舜之德,犹有三苗之征;以周之 盛,猃狁为寇。虽有文德,又须武备。备预不虞,古之善教;安不忘危,圣人常诫。 无为罢武库之常职,铄锋刃为佃器。自可倒戢干戈,苞以兽皮,将帅之士,使为诸 侯,于散乐休风,未为不泰也。”
又策曰:“夫法令之设,所以随时制也。时险则峻法以取平,时泰则宽网以将 化。今天下太平,四方无事,百姓承德,将就无为而乂。至于律令,应有所损益不?” 对曰:“臣闻五帝殊礼,三王异教,故或禅让以光政,或干戈以攻取。至于兴礼乐 以和人,流清风以宁俗,其归一也。今诚风教大同,四海无虞,人皆感化,去邪从 正。夫以尧、舜之盛,而犹设象刑;殷、周之隆,而甫侯制律。律令之存,何妨于 政。若乃大道四达,礼乐交通,凡人修行,黎庶励节,刑罚悬而不用,律令存而无 施,适足以隆太平之雅化,飞仁风乎无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