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牵牛以蹊人之田,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亦重矣。明使君不忍亮直狷介之 忿,甘为戎首,窃以为过。何者?至人之道,用行舍藏。跨下之辱,犹宜俯就,况 于换代之嫌,纤介之衅哉!范阳国属,使君庶姓,周之宗盟,疏不间亲,曲直既均, 责有所在。廉蔺区区战国之将,犹能升降以利社稷,况命世之士哉!今天下纷纭, 主上播越,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力之时。弘实暗劣,过蒙国恩,愿与使君共戴盟主, 雁行下风,扫除凶寇,救苍生之倒悬,反北辰于太极。此功未立,不宜乖离。备蒙 顾遇,情隆于常,披露丹诚,不敢不尽。春秋之时,诸侯相伐,复为和亲者多矣。 愿明使君回既往之恨,追不二之踪,解连环之结,修如初之好。范阳亦将悔前之失, 思崇后信矣。
东海王越将讨乔,弘又与越书曰:“适闻以吾州将擅举兵逐范阳,当讨之,诚 明同异、惩祸乱之宜。然吾窃谓不可。何者?今北辰迁居,元首移幸,群后抗义以 谋王室,吾州将荷国重恩,列位方伯,亦伐鼓即戎,戮力致命之秋也。而范阳代之, 吾州将不从,由代之不允,但矫枉过正,更以为罪耳。昔齐桓赦射钩之仇而相管仲, 晋文忘斩祛之怨而亲勃鞮,方之于今,当何有哉!且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今奸 臣弄权,朝廷困逼,此四海之所危惧,宜释私嫌,共存公义,含垢匿瑕,忍所难忍, 以大逆为先,奉迎为急,不可思小怨忘大德也。苟崇忠恕,共明分局,连旗推锋, 各致臣节,吾州将必输写肝胆,以报所蒙,实不足计一朝之谬,发赫然之怒,使韩 卢东郭相困而为豺狼之擒也。吾虽庶姓,负乘过分,实愿足下率齐内外,以康王室, 窃耻同侪自为蠹害。贪献所怀,惟足下图之。”又上表曰:“范阳王虓欲代豫州刺 史乔,乔举兵逐虓,司空、东海王越以乔不从命讨之。臣以为乔忝受殊恩,显居州 司,自欲立功于时,以徇国难,无他罪阙,而范阳代之,代之为非。然乔亦不得以 虓之非,专威辄讨,诚应显戮以惩不恪。然自顷兵戈纷乱,猜祸锋生,恐疑隙构于 群王,灾难延于宗子,权柄隆于朝廷,逆顺效于成败,今夕为忠,明旦为逆,翩其 反而,互为戎首,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如今者也。臣窃悲之,痛心疾首。今边 陲无备豫之储,中华有杼轴之困,而股肱之臣不惟国体,职竞寻常,自相楚剥,为 害转深,积毁销骨。万一四夷乘虚为变,此亦猛兽交斗,自效于卞庄者矣。臣以为 宜速发明诏,诏越等令两释猜嫌,各保分局。自今以后,其有不被诏书擅兴兵马者, 天下共伐之。《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若诚濯之,必无灼烂之患,永 有泰山之固矣。”
时河间王颙方距关东,倚乔为助,不纳其言。东海王越移檄天下,帅甲士三万, 将入关迎大驾,军次于萧,乔惧,遣子祐距越于萧县之灵壁。刘琨分兵向许昌,许 昌人纳之。琨自荥阳率兵迎越,遇祐,众溃见杀。乔众遂散,与五百骑奔平氏。帝 还洛阳,大赦,越复表乔为太傅军谘祭酒。越薨,复以乔为都督豫州诸军事、镇东 将军、豫州刺史。卒于官,时年六十三。愍帝末,追赠司空。子挺,颍川太守。挺 子耽。
耽字敬道。少有行检,以义尚流称,为宗族所推。博学,明习《诗》、《礼》、 三史。历度支尚书,加散骑常侍。在职公平廉慎,所莅著绩。桓玄,耽女婿也。及 玄辅政,以耽为尚书令,加侍中,不拜,改授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寻卒,追赠左 光禄大夫、开府。耽子柳。
柳字叔惠,亦有名誉。少登清官,历尚书左右仆射。时右丞傅迪好广读书而不 解其义,柳唯读《老子》而已,迪每轻之。柳云:“卿读书虽多,而无所解,可谓 书簏矣。”时人重其言。出为徐、兗、江三州刺史。卒,赠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 三司。乔弟乂,始安太守。乂子成,丹阳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