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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孟篇(2/7)

夫言如是,齐王初使之去者,非天命乎?如使天命在三日之间,鲁平公比三日亦时弃臧仓之议,更用乐正之言,往见孟,孟归之于天,何其早乎?如三日之间,公见孟,孟奈前言何乎?

“五百年”者,以为天圣期也,又言以“天未平治天下也”,其意以为天平治天下,当以五百年之间生圣王也。如孟之言,是谓天故生圣人也。然则五百岁者,天生圣人之期乎?如是其期,天何不生圣?圣王非其期故不生。孟犹信之,孟不知天也。

夫孟言五百年有王者兴,何以见乎?帝喾王者,而尧又王天下;尧传于舜,舜又王天下;舜传于禹,禹又王天下。四圣之王天下也,断踵而兴。禹至汤且千岁,汤至周亦然,始于文王,而卒传于武王。武王崩,成王、周公共治天下。由周至孟之时,又七百岁而无王者。五百岁必有王者之验,在何世乎?云“五百岁必有王者”,谁所言乎?论不实事考验,信浮之语;不遇去齐,有不豫之;非孟之贤效与俗儒无殊之验也?

匡章曰:“陈仲岂不诚廉士乎?居于于陵,三日不,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实者过半,扶服往,将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也。 ”孟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擘焉!虽然,仲恶能廉?充仲,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槁壤,下饮黄泉。仲之所居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彼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曰:“仲,齐之世家,兄,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弗居也。辟兄离母,于于陵。

彭更问曰:“士无事而,可乎?”孟曰:“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如通之,则梓匠舆,皆得。于此有人焉,则孝,则悌,守先王之,以待后世之学者,而不得何尊梓匠舆,而轻为仁义者哉?”曰:“梓匠舆,其志将以求也。君之为也,其志亦将以求与?”孟曰:“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可之矣。且志乎?功乎?”曰:“志。”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也,则之乎?”曰:“否。”曰:“然则志,功也。”

去齐,充虞涂问曰:“夫若不豫然。前日,虞闻诸夫曰:‘君不怨天,不尤人。’曰:“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矣。由周以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平治天下乎?如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而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夫孟引毁瓦画墁者,以诘彭更之言也。知毁瓦画墁无功而有志,彭更必不也。虽然,引毁瓦画墁,非所以诘彭更也。何则?诸志者,毁瓦画墁者不在其中。不在其中,则难以诘人矣。夫人无故毁瓦画墁,此不痴狂则遨戏也。痴狂人之,志不求,遨戏之人,亦不求。求者,皆多人所〔共〕得利之事,以作此鬻卖于市,得贾以归,乃得焉。今毁瓦画墁,无利于人,何志之有?有知之人,知其无利,固不为也;无知之人,与痴狂比,固无其志。夫毁瓦画墁,犹比童击壤于涂,何以异哉?击壤于涂者,其志亦乎?此尚童,未有志也。人博戏,亦画墁之类也。博戏之人,其志复求乎?博戏者尚有相夺钱财,钱财众多,己亦得,或时有志。夫投石超距,亦画墁之类也。投石超距之人,其志有求者乎?然则孟之诘彭更也,未为尽之也。如彭更以孟之言,可谓御人以给矣。

“自周已来,七百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何谓数过?何谓“时可”乎?数则时,时则数矣。“数过”,过五百年也。从周到今七百余岁,逾二百岁矣。设或王者,生失时矣,又言“时可”,何谓也?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又言“其间必有名世”,与王者同乎?异也?如同,为再言之?如异“名世”者,谓何等也?谓孔之徒、孟之辈,教授后生,觉悟顽愚乎?已有孔,己又以生矣。如谓圣臣乎?当与圣〔王〕同时。圣王,圣臣见矣。言五百年而已,何为言其间?如不谓五百年时,谓其中间乎?是谓二三百年之时也。〔人〕不与五百年时圣王相得。夫如是,孟言其间必有名世者,竟谓谁也? “夫天未平治天下也。如治天下,舍予而谁也?”言若此者,不自谓当为王者,有王者,若为王臣矣。为王者臣,皆天也。己命不当平治天下,不浩然安之于齐,怀恨有不豫之,失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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