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安葬死者,对被残暴者痛哭安抚,以证明发冢掠夺不是将军的本意。”傅俊听从了,百姓由是悦服,所向都下。
建武七年(31),傅俊还京师,而上论之。郅恽耻于以军功取得官位,就辞回故里。县令屈身崇礼,请以为门下掾。郅恽友人董子张,父亲以前被乡人所害。董子张病倒,临终前,郅恽前往看望。董子张将死,见郅恽,抽噎不能言。郅恽说“:我知道你不悲天命,而痛恨仇之不能报。你在世,我思虑此事但不须由我动手;你不在,我为你手刃仇人。”董子张只是望着他而已。郅恽即跃起,领客拦截杀仇人,取仇人头以示子张。子张见了就绝了气。郅恽因而到县,以杀人自首。县令应之迟缓。郅恽说“:为友人报仇,这是我的私情,奉法不私,这是君的忠义。亏君以生,不是臣子的节义。”因而从公堂退出自往监狱。县令光着脚追郅恽,没追到,于是自己赶到监狱,县令拔剑对着自己以要挟郅恽说“:你如果不跟我出去,我就自刎以表明我的心迹。”郅恽以此得出,因病离去。很久以后,太守欧阳歙请他担任功曹。汝南地方旧俗,十月飨会,百里以内的县都要带着牛酒到府里宴饮。行完飨礼后,欧阳歙教道:“西部督邮繇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正适宜,摧破奸凶,政事不严而理。今与众儒共论繇延的功劳,显之于朝廷,太守敬重嘉奖他的治绩,特以牛酒养其功德。”主簿读教,户曹引繇延接受赐赏。郅恽在下座变色而前说“:主礼人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按繇延资质贪赃邪恶,外表方直而内实柔弱,结党营私交结奸佞,欺罔上级坑害人民,处所荒秽紊乱,怨恨邪恶并作。官府以恶为善,卿士们以直从曲,这是既无君,又复无臣,郅恽敢再拜奉觥请饮。”欧阳歙脸露羞色,不知如何对答。门下掾郑敬进言道“:君主贤明臣言就正直,功曹的话很恳切,这是郡守的功德啊,能不受觥饮酒吗?”欧阳歙心意稍为宽解,说:“这实在是我的罪过,恭敬奉觥。”郅恽于是脱帽谢罪说:“以前虞舜辅佐唐尧,处置了四个不听约束的首领而天下都心服,谗言不用,大奸佞就行不通了,所以能用忠臣作为股肱,《尚书》上有歌赞颂。郅恽不忠,使奸佞昭彰,像豺虎一样的贪佞之徒从政,既诽谤了你,又对众声讨了繇延的罪过,我的罪是最大不过的了,请把我和繇延一起收捕起来,以明好恶。”欧阳歙说“:那就更加重了我的罪过了。”于是就罢宴而散。郅恽回府后,请了病假,繇延也自己退去。郑敬与郅恽向来很好,看到他的话得罪了欧阳歙,就邀郅恽去见他,说“:你府廷与繇延相争,太守并未采纳你的意见。繇延虽去,其势必将回来。不隐瞒自己正直的心肠,这是三代的正道。
然而道不相同者不能共谋,我不忍看到你有不容于太守之危,何不离开这里呢!”郅恽说“:孟轲以强其君所难以做到的事为忠,君有仁义礼智而说他不能那是贼其君。郅恽已强太守了,障蔽了太守将赏给繇延的牛酒,既已直言谏太守,而不能死于职守,是罪过。繇延已退而我又去,不可以。”郑敬于是单独隐居于弋阳山中。数月后,欧阳歙果然再召集繇延,郅恽于是离郡府,跟从郑敬所止,以钓鱼为乐,留数十日。郅恽志在从政,既而喟然而叹,对郑敬说:“天生英俊,是为人而生,不可以长期与鸟兽同群,你跟我为伊尹吕望呢,还是为巢父许由而以尧舜为父老呢?”郑敬说“:我已经满足了。当年与你一同寻虞舜于苍梧,现归乡隐逸,从赤松子游,幸而得以全躯家室子孙,回乡礼奉祖先坟墓,尽学问道,虽然没有从政,但循道而行遵行孝悌,这也等于是从政了。我年已老迈,怎能跟你呢?希望你勉力于政务,爱惜生命,不要劳神以为害生灵。”郅恽于是告别而去。
郑敬字次都,志气清高,光武几次征召他都没有去。郅恽于是客居江夏教授,被郡举为孝廉,为上东城门侯。帝曾经出猎,车驾夜还,郅恽闭关不纳。帝命令从者在门隙间与郅恽见面。郅恽说:“火光还很远。”于是不接受命令。帝只得迂回从东中门进城。第二天,郅恽上书谏道:“以前周文王不敢以游猎为乐。担心的是百姓的忧乐。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旦,把社稷宗庙的安危置于何地呢?空手搏虎徒步渡河,冒险难成的诫语,是小臣最为忧虑的。”书奏上去,帝赏赐给他布百匹,把东中门侯贬到参封县去做县尉。后来令郅恽为皇太子讲授《韩诗》,侍讲在殿中。郭皇后被废,郅恽就向帝进言说“:我听说夫妇之好,做父亲的尚不可制御儿子,做臣子的怎能制御其君呢?我真是不敢讲。虽然,我希望陛下无论以我的言为可否,都不要让天下人对国家社稷有所议论就好了。”帝说“:郅恽善于克制自己而体谅主上,知道我必不至于有所向背而轻视天下哩。”郭后既废,太子不能自安,郅恽就说服太子说:“长期处在被疑的位置上,对上来讲有违孝道,对下而言非常危险。以前高宗是明君,尹吉甫是贤臣,到有了芥蒂,竟放逐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