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天下以声，以为皆己之下。好酒乐，嬖于妇人。妲己，妲己之言是从。于是使师涓作新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而盈钜桥之粟。益收狗奇，充仞室。益广沙丘苑台，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慢于鬼神。大勣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

周武王崩，武庚与叔、蔡叔作，成王命周公诛之，而立微于宋，以续殷后焉。

帝武丁祭成汤，明日，有飞雉登鼎耳而呴，武丁惧。祖己曰：“王勿忧，先修政事。”祖己乃训王曰：“唯天监下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中绝其命。民有不若德，不听罪，天既附命正厥德，乃曰其奈何。呜呼！王嗣敬民，罔非天继，常祀毋礼于弃。”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驩，殷复兴。

简狄吞乙，是为殷祖。玄王启商，伊尹负俎。上开三面，下献九主。旋师泰卷，继相臣扈。迁嚣圮耿，不常厥土。武乙无，祸因天。帝辛，拒谏贼贤。九侯见醢，砲格兴焉。黄钺斯杖，白旗是悬。哀哉琼室，殷祀用迁！

帝武乙无，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盛血，卬而之，命曰“天”武乙猎于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帝太丁立。帝太丁崩，帝乙立。帝乙立，殷益衰。

纣愈不止。微数谏不听，乃与大师、少师谋，遂去。比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观其心。箕惧，乃详狂为，纣又囚之。殷之大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奔周。周武王于是遂率诸侯伐纣。纣亦发兵距之牧野。甲日，纣兵败。纣走，登鹿台，衣其宝玉衣，赴火而死。周武王遂斩纣，县之白旗。杀妲己。释箕之囚，封比之墓，表商容之闾。封纣武庚、禄父，以续殷祀，令修行盘庚之政。殷民大说。于是周武王为天。其后世贬帝号，号为王。而封殷后为诸侯，属周。

译文及注释

太史公曰：余以颂次契之事，自成汤以来，采于书诗。契为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有殷氏、来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孔曰，殷路车为善，而尚白。

帝祖庚崩，弟祖甲立，是为帝甲。帝甲，殷复衰。

西伯归，乃修德行善，诸侯多叛纣而往归西伯。西伯滋大，纣由是稍失权重。王比谏，弗听。商容贤者，百姓之，纣废之。及西伯伐饥国，灭之，纣之臣祖伊闻之而咎周，恐，奔告纣曰：“天既讫我殷命，假人元，无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维王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安，不虞知天，不迪率典。今我民罔不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胡不至’？今王其柰何？”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纣不可谏矣。”西伯既卒，周武王之东伐，至盟津，诸侯叛殷会周者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尔未知天命。”乃复归。

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于是纣乃重刑辟，有砲格之法。以西伯昌、九侯、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之纣。九侯女不憙，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昌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女奇善以献纣，纣乃赦西伯。西伯而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砲格之刑。纣乃许之，赐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而用费中为政。费中善谀，好利，殷人弗亲。纣又用恶来。恶来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

帝武丁崩，帝祖庚立。祖己嘉武丁之以祥雉为德，立其庙为宗，遂作宗肜日及训。

帝甲崩，帝廪辛立。帝廪辛崩，弟庚丁立，是为帝庚丁。帝庚丁崩，帝武乙立。殷复去亳，徙河北。

是为帝盘庚。帝盘庚之时，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乃五迁，无定。殷民咨胥皆怨，不徙。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德！”乃遂涉河南，治亳，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宁，殷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德也。

帝小乙崩，帝武丁立。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冢宰，以观国风。武丁夜梦得圣人，名曰说。以梦所见视群臣百吏，皆非也。于是乃使百工营求之野，得说于傅险中。是时说为胥靡，筑于傅险。见于武丁，武丁曰是也。得而与之语，果圣人，举以为相，殷国大治。故遂以傅险姓之，号曰傅说。

帝盘庚崩，弟小辛立，是为帝小辛。帝小辛立，殷复衰。百姓思盘庚，乃作盘庚三篇。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为帝小乙。

帝乙长曰微启，启母贱，不得嗣。少辛，辛母正后，辛为嗣。帝乙崩，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