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望望天空,夜色来得很快,凉意侵人,难得的有极好的月色,将大漠镀上一层乳白,又像是披上一袭轻纱,在寒冷与凄凉之中,又有一种朦胧的美意!
杜景江先招呼大家重新饮酒,然后,他从牛皮包裹里摸出一尊高约三寸,粗仅一握的金佛像,送给夏心宁说道:“夏小友!一切的原因都是起自这尊金佛身上。”
夏心宁接过金佛,借月色仔细地看了一下,这是一尊韦驮佛像,沉甸甸地约有几十两重,佛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在佛像的后面,刻着三个字:“南无佛!”
夏心宁自然解不开其中的含意,他怔怔地望着杜老爷子,只见杜景江神色非常沉重地说道:“在几十年前,终南杜家也是名重一时的人物,只可惜到了老夫这一代,便不太注重武艺,武功一项,逐渐式微,可是到下一代,也就是缜儿他父亲,又醉心于武功的研讨,恢复昔日家声。”
夏心宁和杜缜都屏息静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杜老爷子接着说道:“但是不幸的在十几年以前,缜儿他父母一次外出,老夫在家里竟将大孙女儿丢失了!”
夏心宁惊道:“孙女儿?”
杜老爷子点头说道:“是缜儿的姐姐!”
夏心宁不解问道:“是怎么会丢失的呢?”
杜老爷子说道:“是被五个人合伙抢走的,他的用意是要挟我们终南杜家,将传家的名剑‘银丝鱼翅剑’送去交换。”
夏心宁说道:“这简直就是下五门的窃贼行为嘛!他们怎么敢到终南来捋虎须?”
杜老爷子说道:“他们早就打听好了缜儿他父母外出,趁隙而来。等到缜儿父母返回终南,按址追去,贼人早已远逸,而且我那孙女儿也就不知下落。”
夏心宁皱着眉,神情也益发沉重起来。
杜老爷子接着说道:“终南杜家从此陷入郁郁寡欢之境,过了几年,缜儿出生,虽然为杜家带来一阵欢喜,但是,他的父母终于因为早年忧伤过度,不多几年,便先老夫而去。”
杜缜的眼睛红了,他紧紧地倚靠在夏心宁的身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夏心宁在伤感中忽然恍然大悟说道:“老前辈自此以后,便带着缜小弟,遍走江湖,希望能在默默之中,寻找昔日丢失的孙女儿!”
杜老爷子说道:“孙女儿丢失,老夫总觉得要负一大部分责任,愿意将余年为这件事而贡献!我心里总是在想,我那位孙女儿一定还在人间,而且活得很好。”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自语地说道:“算来也该有十八九岁了!”
夏心宁突然觉得这位老爷子倒是烈性之人,他这样寻找,那是多么渺茫的事啊!而且时间这样长,变化太大了,即使当面相值,谁又能保得了能相识呢?
杜老爷子似乎也看到了夏心宁的心意,他指着那尊金佛说道:“本来这种寻找,是很渺茫的事,但是,这尊金佛是一个很好的线索。因为当年终南杜家,有如此一对金佛,那贼劫走人的同时,也带走一尊金佛,老夫如此在想,只要孙女儿尚在人间,这尊金佛一定会仍旧保存在她的身边…”
夏心宁啊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
杜老爷子说道:“这尊金佛很不幸的又遗失过一次,总算在塔尔寺又找到了,不管塔尔寺是如何得到的,这个‘恨’是结下了。今天难得遇上夏小友,真是苍天有意,顾我杜门,我若不把缜儿托付给小友,那才是有负苍天的一番安排。”
夏心宁沉重地问道:“老前辈既然如此郑重相托,晚辈敢不应命?请问老前辈,你从此将又何在?”
杜景江说道:“我已经和塔尔寺有约,少不得在中原走一趟之后,回到终南应约。”
夏心宁忽又豪情万丈的说道:“但愿晚辈能不负老前辈的愿望,能够早日寻到杜姑娘,早日到终南山麓去向老前辈报喜讯!”
杜景江说道:“夏小友!你一定有别的重大事情在身,老夫也不便多问。山不转路转,只要老夫尚能多活几年,我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们再好好地长谈竟夕。”
老爷子说完这几句话,便招呼将酒菜撤去,吩咐回帐蓬安歇。
小杜缜真是有一肚子的话,可是他偏偏塞在咽喉里说不出来,他拉着夏心宁的手,走到爷爷的榻边,黯然地叫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