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口中,知道她娘家姓陈,夫家姓张。义父叫张得发,半年前被恶人打死。两老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阿花,三年前嫁给一个打渔的赵大海,现在长江口一带捕鱼,老婆婆已有二年多没有看到他们了。老婆婆和斌儿一直唠到夜静,才各自睡去。
翌日,一条小渔船在运河静止的水面上,慢慢向北驶去,这正是张婆婆和斌儿,他们到了镇江。张婆婆日夜在江口一带找寻她的女儿,晃眼就是两个月,始终找不到也问不出赵大海夫妇的消息。张婆婆只好和斌儿在镇江住了下来,慢慢再作打算。
这晚,浮云掩月,星光暗淡,斌儿独自坐在船头,面对河中点点渔火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凄惨的遭遇,不禁黯然落下几滴眼泪。
半响又喃喃自语地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张婆婆在舱里问道:“孩子,你跟谁说话?”
斌儿忙答道:“没跟谁说话,我自己说的。”
张婆婆笑着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夜深雾重,快进舱睡吧!”
这两月来,斌儿学会了不少本事,如烧饭、操舟、捕鱼等,尤其潜水功夫更是了得。不但能在水中视物,而且可以潜得很深很久。
一日,他与张婆婆在江湾捕鱼,但因水流急湍,无法下网。斌儿暗想:“我还是下水捉鱼吧。”遂扑通一声跳人水中,眨眼间,又冒出水面,笑对张婆婆道:“娘!你看!”
说着,一尾四五斤的鱼已飞向船上,然后自己又沉入水中。张婆婆笑着把这尾活蹦乱跳的鱼收入船头鱼篓里,正待起身去收拾鱼网,只见水花一冒,又是一尾鱼飞上船来,张婆婆收起鱼,索兴坐在船头,欣慰万分,心道:“看来好心总有好报,要不是收留了这孩子,我这孤苦零丁的日子,怎么过呢?唉!只是这孩子聪明伶俐,跟着我,太委屈了。”
正想着,斌儿又已冒出水面,游近船边,双手用力捧起一尾十几斤的鱼,向张婆婆作了个鬼脸,顽皮地笑道:“这条够大的吧?娘!”
张婆婆小心地接过鱼,转身放进鱼篓里,一边爱怜地道:“好了,孩子赶快上来歇会儿吧。”
谁知回头一看,哪还有斌儿的影子。张婆婆一怔,旋又笑了,满面皱纹显得更深了,每条皱纹都表示了她内心的欢愉。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唉,这孩子,真是,前后不过顿饭工夫,斌儿已捉得十几尾鱼,在张婆婆几次催促下,他才满意地爬上船来慢慢地摇向市集。
斌儿越来越野,整天和一些江边的孩子混在一起在水里嬉戏。张婆婆常常劝他玩水不要到太远的地方去,免生意外,叫她担心。
斌儿的想法可不同,他要留意找一个本领高强的师父,但是哪儿去找呢?他读过不少史书,尤其喜欢读太史公的游侠列传。他知道许多奇人异士多隐在高山峻岭,他想去,可又舍不下义母,他认为义母对他太好,义父死了,义姐又找不到,留下她一个孤苦零丁的老人,怎么办呢?他不能走。希望找到义姐,义母有了依托,在走不迟。
春去秋来,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斌儿身体长得像条小牛一般。
这天,他在大江中戏水,活像一条大鱼,迎风破狼,自得其乐。他忘了自己游了多久,离岸边多远,随波逐狼,一直漂去。
蓦地,他流进漩涡,只觉身子激旋,跟着往下疾沉。初时他想顺着水旋之势,荡出漩涡,岂料这一个漩涡比他以往遇到的力量都来得大,不但不能乘势游开,反而愈旋愈急,他索兴闭着眼,任水涡将他往江底旋去。
大约半盏茶工夫,他感觉到手掌碰着了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下面赫然一只沉船,四周不少大鱼小鱼游来游去。他一高兴,竟忘了自己正处在危险境地,只是一心想捉条大鲤鱼回去给义母吃,因为他听悦大鲤鱼可以治风湿老病。
他心里暗忖:“最好能找一根铁条什么的来刺鱼,那就可捉到大鲤鱼了。可是,在这水里哪来铁条?有了,破船里总该有能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