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扭转缰绳，要往灯火而去，那知这匹竟跟他闹上别扭了，拚命地扭着，不肯听他的指使。

风得更急，直飘的雪变为横飞了，张良的心中更为焦急，因为天一黑，在雪地中虽然有积雪的反映，不会暗到哪里，但要找人家就更难了，这绝苦寒之地，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暴客横行，就算找到了宿，更半夜，也没人敢开门接待了。

仍然促他快骑上去，而且十分焦灼，张良叹了一气：“好吧！我也是为了惜你，因为你已经走了一整天的路了，你既然不在乎，我还在乎吗？”

天是灰暗的，下雪的天一直是如此，也在渐渐地暗了下去，那表示夜晚快要来临了。

唯一的去是渤海关外，那儿的仓海君曾与他的先人有旧，幼年时曾经去游历过一次，东夷远绝寒之地，与中原诸国不通往来，虽不是栖之佳，但却是秦国势力达不到的地方，至少那儿是安全的。

在这情形下，张良的境遇是很悲惨的，纵有千金，却不再有人相信他，自然也不会有人肯为他卖命了。

踏着沉重的步，他向灯火行走，走了没多久，后面有沙沙的声音，回一看，那匹竟又跑了回来。

于是张良在韩地也没有再居留的必要了，人家不了解他的苦心，不同情他的隐忍，这些都没有关系，不再信任他，却使他陷了困境，刺杀秦王是他的愿望，但必须假手他人以行之，韩国再也没有一个像聂政那样的勇士，就是有，也不再会为他所用，他不得不另谋发展了。

他不认识路，积满雪的山野间也看不路了，但张良很放心，他知一匹解语的良驹是自己会找到路的。

张良虽是文士，但世家倒底也练过几天武功，何况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这一跤跌得虽重，却没有伤到那里，恨恨地爬了起来，脑里有昏，中在嘟嚷地咀咒着，却放弃了追的打算，因为这一刹那间已跑远了。

奔驰了一阵，远远的山坡上闪烁着一灯火，在平坦的山坡上隆起了一块，即使有雪盖住，也知是一人家。

，弟死不葬，听任暴尸于市，以至挫骨扬灰于市郊，使人们对张良的人格评价大大地降低。

因此他急得连拍那匹的颈项：“好伙计！好朋友，你拚劲赶一程，到了宿，我叫人用泡酒的豆喂你。”

把他的财产变成了便于携带的珠宝，悄悄地离开了韩国，他的心情是悲愤的，迷茫的。

不他怎么说，怎么解劝，那匹仍是不听他，而且要往相反的方向奔驰，张良也气了怒：“畜生究竟是畜生，-枉我了这么的价将你买来。”

但似乎真能解意，鼻里呼着气，长嘶了一声，将前蹄扬了一扬，像飞似的向前奔了去。

那匹走近他边时，用嘴咬住他的衣服，将他往后拉着，阻止他前，张良不禁奇怪了，忍不住：“你为什么不让我上那儿去？难你嫌那儿太小…”

扳着扶手，他正想跨上去，忽然匹长嘶一声，再度振蹄长嘶，形带动，没等他坐

中说着话，手下也使了劲，勒了辔，匹在负痛之下，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将他摔了下来。

放天下，竟没有可走的地方，秦势正盛，其他各国都为了自危，唯恐获罪于秦，谁也不敢收容他。

那时正当世，先后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烈士，如刺王僚的专诸，刺赵襄的豫让，尤其是韩国本地，了一个聂政，刺杀韩相傀，以及他的聂荣舍以扬弟名，这些人都是家传喻的英雄烈士。

相形比较之下，张良的表现太卑下了。

张良急了：“好朋友，你既能解语，一定也通人，那儿有灯火！就一定有人家，加快几步就能跑到了…”

那正是隆冬季节，绝边奇寒，滴成冰，张良一人一骑，艰苦地在崎崛的山上行走着。

雪像鹅一般纷纷地飘落，将地下积了厚厚的一层，蹄踏下去，就地陷了去，上冷腹中饥，他只想快翻过这山，找到一个宿，贵胄的他从没有受过这苦，他已经心力瘁，疲累不堪了，幸好这匹是百金购得的良驹，在这艰困的境况下，还是能撑下去。

张良心中是兴的，中却故意责：“你又回来吗？”

就是那些张良的知己朋友，也对张良的怯懦而到不齿，他们虽不至于卖张良，但也对他不再尊敬了。

也许听得懂他的话，却苦于无法回答他的话，只是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前，而且掉转了，好像要叫他再骑上去的意思，张良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笑了一下：“好东西，我知你生惯养，上好的料吃惯了，怕那个地方没有你中意的料，所以不愿意去，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虽然通灵，毕竟是畜生，不肯受一委屈的，但你今天将就一夜不行吗？料虽然难以下咽，却能救命，如果找不到别的宿，你我都会冻毙在这山里。”

张良的神一振，这家人既然着灯，想必还没有睡，一定会收容他这个雪夜孤客的。

乍然加快了速度，使张良几乎从背上摔下来，连忙抓了鞍上的扶手，稳住了形，由着它驰去了。

走着，走着，前程已被雪层所盖，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有一人烟，更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宿。

他并没有指望会听懂他的话，只是心中的焦急加上孤独的寂寞，使他把这畜牲当成了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