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洗还得了，就这样已经够了，就算她们三天洗一次吧，也不知薰了多少回了，屋里没味儿啊！”侯朝宗笑：“我没注意。”

朝宗只有说：“牧老的偏好倒不是自你开始，他在桃渡的寓所里，除了书画之外，都是小脚老妈。每当他兴来之时，关上大门，什么客来都不见，他躲在家里，就是叫大家一起洗脚。”

“初到时去过一次，拿了我父亲的拜帖代拜社。”

“那自然不行，先把你到庙里客房休息，再请接骨师去好了，而且庙里的老和尚多半有功夫，说不定就能给你治好了。”

“牧老有此癖好，取才唯足，他那几个仆妇年纪虽轻，姿都是平平，不过裹了小脚而已。”

便说什么。

“绝对不假，他隔着门叫的，杨龙友就在旁边，作证凑兴。”

妥娘的脚又痛了，而且越来越厉害了。

“那天是他的第四小妾亲自下厨，手艺倒不错。”

她起步

香君：“郑！我背你上去吧！”

朝宗：“他在常熟老家建了一所红豆小庄倒是颇规模，家当也多半在那边，这儿只是他到南京来时所寄脚的地方，无需太宽敞。”

妥娘：“我倒不以为然，非常可能真有此事，那天他贸然提这个请求，我心中正有气，就呕他说，你叫我三声亲娘祖，我就准你闻一下。”

“接上去？怎么个接法？这得到跌打损伤的大夫才行，这会儿上那去找？回到城里去请一个，一去一来天已黑了，我总不能坐在这儿等到天黑。”

郑妥娘笑：“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把换下的裹脚布，挑在门前给他闻去。”

“那还不够，三个小老妈，加上一个姨太太，至少是八只臭脚，同时解开来亮相，那气味不把人给薰死，你还吃得下饭。”

“是啊，那天蒙他留了晚饭才走的。”

“那不了，你总在里面耽过吧？”

钱老儿若是在妥娘洗脚的时候闻她的脚，那可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了。

妥娘：“没关系，你们帮我拿树枝来当拐拄着到前面去。”

香君：“这可怎么好，这是山，连轿都抬不过来。”

郑妥娘倒是第一次听闻，十分有趣地：“他的寓所你去过吧？”

“那么你真给他闻了？”

“不是手艺的好坏，他的寓所我去过一次，总共不过是一院，有三排平房，总共不过是七八间。”

“真是的，侯公，你还吃得下不呕来。”

“他真叫了？”

因为女缠足，裹以罗带，包得有楞有致，再穿上小小的绣鞋，才显得，若是束缚尽去，挤趾斜那怪状，任是西施王嫱，生了这双脚也令人销魂不起来了！因此女的脚有终生不示人的。

“好在你只是脱臼，没有骨折，接上去就好了。”

香君笑着问她。

香君红了脸：“瞧你们把我说得如此没用了，我就给你们看看。”

妥娘：“那可怎么办，这儿全是和尚庙，我总不能在这儿架起个草庐来养伤呀！”

香君却恨恨地：“看这个老不死的，还像个人样吗？”

朝宗依然笑：“我从没闻过女的臭脚，也不知那是什么味儿，不过这我也是在酒后听人说的笑话，大概是无中生有，编排来糟蹋他的。”

郑妥娘叹气，：“侯公，你说得倒是好轻松，问题是怎么把我到前庙里去，到了那里，反倒好办了，雇乘轿，就能把我抬回去了。”

侯朝宗：“柳敬亭不会说的，他那人对斯文中人十分敬重，牧老究竟还是斯文前辈，他虽不拘小节，到底大节不亏，在魏忠贤跋扈朝廷时，他是没向魏党屈膝的一个。”

“我知他那儿用了四个人，除了一个听差小厮，其余三个都是江南的年轻小老妈儿。”

香君大笑：“好！妙极了！若是告诉了柳麻，定然又是一桩非常好的说书材料儿了。”

侯朝宗：“正是，香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忘了那沟，还是我抱着你才过来的，这会儿你自己能否过去还成问题。”

侯朝宗看着细若羊的山路，只容一人可行，倒是没了主意。

经他这么一说，香君与妥娘也不便再对钱老儿说什么刻薄的话，她们虽然对他的为老不尊很瞧不起，但此翁至少有此一可敬之。

侯朝宗：“那怎么行，若是脱了臼，切忌动，要是错开了，可就是一辈残废了。”

“香跟臭你总闻得来吧！”

郑妥娘笑：“你背我，香扇坠儿，瞧你那瘦伶伶的，自己上下都要人扶持呢，你那还能背我。”

侯朝宗忍不住笑：“我去的时候，她们可没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