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答应,则又太过于虚伪,到那时候,彼此身份悬殊,自己说是友情不变,那是自欺欺人了。
郑妥娘历练风尘,那种话也是骗不过她的,她把友情定在同患难而不共乐的界限上,便是早已洞悉一切了。
因此,侯朝宗思量了一下,才道:“妥娘!一言为定,咱们就此论交,至于将来,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会看得见的,此刻说了,倒显得俗气了。”
郑妥娘的眼睛又湿润了,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朝宗道:“妥娘!让我背你上去吧,再挨下去,天就要黑了。”
郑妥娘一看脚下,红日已在江岸远处下去一半了,忙道:“哎呀!这下子可糟了,玉京姐跟我分开来找你们的,那个蔡老板也在找你,那晓得一耽误就是这么半天,他们若是找不到,到处嚷嚷起来可不得了。”
侯朝宗道:“这还不至于吧!”
郑妥娘道:“你是个大男人,当然丢不了,但是香君还是个女孩儿家,山上进香的人又多又杂,玉京姐的胆子又小,还有不急着嚷嚷的。”
香君笑道:“我跟侯公子一起出来,玉京姐姐知道,她不会着急的,倒是你丢了才会让她着急,你又野,人又美,到处乱跑,很可能就会遇上个什么!”
郑妥娘忙道:“遇上个什么?你这小没良心的,我眼巴巴的跑来找你,还扭了脚,你倒是红口白舌的诅咒我。”
“谁叫你要跳着下来的,这石阶又陡又窄,上面的苔又滑,再看看你这双三寸金莲,平常就走不稳,居然还想飞下来,不摔你摔谁呀!”
气得郑妥娘要去拧她的嘴,香君笑着躲开了,而且在远处拍着手逗引她,妥娘只有连声直骂。
朝宗笑道:“香君!别淘气了,你倒是上去,告诉玉京一声,免得她着急,我这里慢慢扶着她上去。”
香君答应着走了。
朝宗找了根竹棍给妥娘道:“你先撑着起来,我好背你,上了这道险坡后,路平了,再扶着一步步的走吧!”
郑妥娘没说什么,感激地看他一眼,拄着竹棍,好容易站了起来,伏在朝宗的背上。
一个温暖而柔软的身子贴在朝宗的背上,别是一番滋味,尤其是朝宗的双手都要握着她的腿,隔着薄薄的丝绸,他仍然可以感觉到那种坚实的弹性。
那种感受跟香君是不同的。
因为妥娘是个成熟的妇人,而且,旧院歌妓,也特别会打扮自己,身上薰的不知是什么香,甜甜的特别醉人。
香君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只是一股幽香,不像妥娘身上的这般浓、这般醇。
朝宗倒是真有点晕陶陶的感觉,何况妥娘的双手又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轻轻地说道:“侯公子,你明天一定要走吗?”
“是的!家父催得很急,是托人从飞驿上递来的消息,若非十分紧急,他老人家是轻易不愿麻烦人的。”
“哦!这么说来,几年来我们难得再相见了。”
“这怎么会呢,我只是同去探视一下祖母的病,立刻还要回来的。”
“侯相公,你怎么也拿我当作香君那小孩子一样的哄骗了,你的家在河南归德,只有学籍隶属南京,为了考试,你才会来的。”
“是啊!这一次我知道中的可能不大,因此我想来年重考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侥幸得中,我的事就更多了,要来拜座师,会同年,打点京比,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