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匆匆出殿,登高一望,寺内有数处火光大作。这位大师心如火焚,须知殿内的仇敌固然重要,但这佛门古寺如被焚毁,则重建不易,似乎更为重要。
他迟疑一下,纵落殿门之外,洪声道:“都随我去救火!”
四名灰袍僧人应声放过上官兰,一齐纵出大殿。
上官兰愣一下,纵身把长剑取回,飘落地上,四顾一眼,殿中已悄然无人。
她冷笑一声,蓦然纵到佛像之前,用剑挑起布幔,只见那断去一臂的重生和尚藏在其中。她长剑一送,剑尖已贴拉在那和尚喉头,冷冷道:“那书童艾青何在?说出来便饶你一死”
重生和尚久走江湖,阅历极丰,此时一听对方声音,甚是坚决,心知如若不说,非立即死在当场不可。当下道:“就在第二座大殿的左侧一口枯井之内!”
上官兰左掌忽发,玉指一点,那和尚哼了一声,挨着墙壁缓缓跌倒地上。
她把重生和尚点住穴道之后,立时从角门出去,在黑暗中绕过第二座小殿,果然找到一口水井,有木盖盖着,她打开井盖,倏然纵入去。
上官兰曾经闯荡过江湖,当然不至于如此冒失大意,一径纵下井去。敢情她在揭开井盖之际,眼角忽然瞥见远远处有人影一闪。是以她毫不迟疑,纵入井时,一手扣住并沿,吊挂住身躯,一手极快地把井盖盖好。
从那井盖缝隙偷看外面,转眼间一条人影奔到,高高瘦瘦,一身黑色夜行衣,头面都包裹着黑布,此人突然停步,仰头四看,片刻之间,陆续有六七条人影寂然无声地纵下来,与那人会合。这些人全部用黑布蒙住头面,是以上官兰,无法看出他们的面目。
最先出现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压低声音道:“诸位即速分散出寺返观,小心勿被敌人追蹑到行踪。如若心中有所疑惑,即用金蝉脱壳之法”
众人默默点头,那高瘦的人又道:“今晚大家都合作得极好,我们替此寺僧人留下后患,日后便有隙可乘。大家走吧…”
他一挥手,六七个人都静寂无声地四散向黑暗中纵去,片刻间已全部离开。
上官兰摸出一块银子,掷向井底,立刻传来“拍”的一声,便知此井果然干枯,而且最多只有两丈深,自忖从井底纵上来,决无问题。当下提气飘坠下去,果然只见有两丈深,便已到底。
脚踏处发觉井底许多干草,掬出火折,打亮一照,只见井底地方不小,约有丈半方圆,地上全是砂石和落叶枯草,一股霉烂的气味直扑鼻中,还夹着一点点腥味。
在她左边的地上,躺着那书童艾青,因是仰天而卧,是以一望而知是那书童。
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巴却张开,两边唇角和颈子都沾满血迹,如今已变成紫黑色,胸前的衣服也染污了一大片。
上官兰心中一阵恻然,料他必是吃人家用重手法震伤内脏,因此鲜血如泉般从口中喷出来。
当下走到他尸体旁边,闭住呼吸,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一忽儿已摸到一包硬硬的东西,取出一看,原来是一个羊皮纸的封袋,右上角已被血迹染污,她打开封袋,取出一张素笺,这张笺纸也被血迹染污了一边。
她在火折光下,细看笺上的字,人眼但觉字迹歪斜粗劣,开头便道:“愚兄酒后误泄玉笏之秘,现养伤于锦屏山青草古寺,但强敌环伺,万难逃脱。贤弟速来,行踪至须隐密…”
下面的字迹已被紫色的血污掩去,无法分辨。上官兰从头到尾看了几遍,仅能猜出此笺必是另外一人写给艾莲溪的,此人必是身上有一件宝物,无意泄漏,有人生心抢夺,把他打伤。但他却逃人青草古寺,对方不敢闯寺拿人,故此他有机会写信告知艾莲溪,可惜后面被血迹所污,不知敌人是谁,玉笏又藏在何处?这人的姓名也无法知晓。这等事如此诡秘,想信艾莲溪这个名字也不会是真的…
她呆想了一阵,复又想到这张被血迹所污的信笺已无用处,反正写信的人已死,受信的人也死,又不知他们的真实姓名和身世,便在火折上点燃烧掉。
火光灭后,她把火折揣回囊中,走到井底中心,准备跃上去。蓦然有边脚踝间微微一痛,上官兰大吃一惊,疾然缩脚一踩。这一脚她已运足内力,就是石头也得吃她踩个印子。
跟着取出火折,打亮一照,只见一条金黄色的小蛇,已被她踩着头部,但身子仍然翻腾颤动。
上官兰恨恨地抬起右脚,只见那条小蛇的头部已吃她踩得扁得不能再扁。但她抬右脚时,便感到半边身子一阵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