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是以必须尽量恢复功力。
他很快就进入无我之境,但见顷刻之间,优美的面上,神采焕发,适才一脸风尘之色,转眼工夫已一洗而空。
这一次他已死心榻地不去想及雪莲的问题,因此心中毫无悬挂,很快就达到天人交会的境界。这一来恢复得特别迅速。
过了个把时辰,一条人影极快地在树林外面两丈处掠过。那道人影身法迅疾无伦,转眼之间已出去七八丈之远。
石轩中心灵上突现警兆,登时回醒了一半。
那道人影出去七八丈后,好像感到附近有异,又折回来,终于瞧见盘膝瞑目端坐不动的石轩中。
这人缓缓走近去,一身淡黄色的长衫在山风中飘拂,举止潇洒异常。
他迫近石轩中面前数尺之处,才停住脚步,凝望住石轩中。
石轩中动也不动,生像是犹在无我的境界中,一时不曾醒转。
那人踌躇了好一会,石轩中忽地睁眼,朗声道:“原来是秦重兄,我正在想,如果是石某仇敌的话,怎会不乘机暗算?”
那个穿淡黄色长衫的美男子,正是仙人剑秦重,他指一指自己的面孔,道:“石兄可感到有异?”
石轩中哪知道他曾经和朱玲、郑敖等同行,而被郑敖弄得以为身有“大麻疯”绝症?当下细看一眼,道:“秦兄面上并无可异之处,不知你这一问乃是何意?”
秦重忖思一下,道:“没有就算了,你打哪儿来的?”
石轩中道:“说起来话长,我刚从大雪山赶来!”
秦重道:“你应该感到饥渴了吧?我们到那边一个小镇上弄点东西吃喝去!”
石轩中实在有此需要,便起身和他一道去,不久,已到了一个市镇上。
他们各自要了一碗面,又切了些卤牛肉。秦重吃了几片牛肉,突然把一片咬了一半,放在石轩中碗里,道:“这牛肉不大合我口味!”
石轩中自然不好说他,好在身在江湖之人,也不大讲究,便吃下肚中。
秦重突然又说他那碗面不好,和石轩中对换了。这时大家都吃了一半。石轩中见他举动奇怪,却想不出道理。
等到吃完之后,已是下午申时光景。仙人剑秦重拉了石轩中出镇,边走边道:“明日你要参与瑶台之会,所以我得跟你比一场剑!”
石轩中皱皱眉,道:“你不参加瑶台之会么?”
秦重道:“假如我死在你剑下,当然不去参加啦;不过,纵然如此,你仍然难逃大限!”
石轩中道:“这个还用说,武功练得再高,到头来终不免于一死!”
秦重愣一下,道:“是啊,人总免不了一死。”他们这时已走到镇外荒僻之处。秦重站定了,又深思一会,道:“不过我恨这个千古不易的道理。”
石轩中笑一笑,道:“我也恨它,不过既是无可奈何,我就认定必须对此生善加利用,坚决去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这样,到了年老之际,回想平生,不但觉得这一生多彩多姿,堪以玩味。
而且感到死亦无憾,你可是作如此想法?”
仙人剑秦重摇摇头,道:“以后的事管他娘的,我只求痛快一时就够了。一个人死了之后,赞扬和辱骂都同样毫无意义。”
石轩中谦然微笑,道:“可是这样的话,就不免时时感到自己生存于世,好像没有一点意思。痛快一过去之后,无尽的空虚就涌上心头!那时,更要设法寻求刺激!”
秦重摇摇头,道:“我对这种生活没有一点空虚或后悔。现在我们较量剑法,这些话让那些专门清谈的人去说吧!”
石轩中便不再说,因为他明白世上的人,各式各样都有,尽管你做得更好,他也不会真正以你做榜样。直到他的人生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实际悔悟之时,却已是风烛残年,来日无多了!
秦重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哼,你一定说,你是仙人剑秦重。不错,我是秦重,但也是个大麻疯。前两天我面上满面红云,浑身奇痒。朱玲、郑敖和史思温三人都异口同声说我是大麻疯!”
石轩中怔一怔,马上就想到:敢情他把牛肉咬了一半,把面吃了一半之后给自己,竟是想传染自己;但他到底修养功深,仍然沉得住气,况且那秦重此刻看起来一点大麻疯的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