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便又落空咧。”
程子云放下杯子,一捋虬髯把头连摇道:“这绝办不到,您请想,江南离此间要数千里路,他便再快些,要多少天才能往返,皇上能等得吗?再说俺已有信到那曹寅,在缉拿圣旨未到之前,务必曲意交欢,决不许稍有开罪,最好设法让他们由水路来京,中途再着船上水手,故意把行程放缓了,圣旨一下,便沿途邀击,激使拒捕,即使拿获首要,也杀之灭口,以格杀具报。那江南山东两省疆吏虽不敢十分得罪雍邸,他们也不敢得罪王爷,对缉拿叛逆的事都不敢不尽力,如在江南境,曹寅足可料理,便已到山东境,俺为了王爷的大计,也必亲自跑上一趟,还怕他们飞上天去不成?”
接着两只怪眼向一旁陪侍的张桂香大笑道:“那马天雄是您的大仇人,俺如遇上,一定把他那颗首级取来,让您亲祭两位小叔,不也是一件大快事吗?”
桂香原在一旁静听,一闻此言,不由一双水灵灵的妙目向他一转,掏出小手绢掩口笑道:“那我得先谢谢您,不过那马天雄固然手底极明白,了因和尚和白泰官等人更全是江湖极负盛名的内家能手,只是凭官兵却未必能得手咧。”
程子云又大笑道:“俺原没有说一定便可以拿得住他们,只要能激使拒捕逃去,便算成功咧。”
桂香又笑了一笑道:“那您对我这句话又算是空头人情,我才不上您这个当咧。”
程子云猛又一摸颔下虬髯道:“这也不算空头人情,俺这一着棋子,只在那道严缉朱明遗孽的圣旨上,只要旨意一下,俺还有计中之计,便您真要姓马的脑袋,并不算难,俺保管双手奉上,您但放宽心便了。”
允题也点头笑道:“老夫子这一着果真厉害,据我所知,四阿哥因迭受皇上申斥切责已经慌了,如果再有几天不见确讯,那道圣旨便非下不可咧。”
程子云左手捋着虬髯,右手在空中画着圈儿,摇着那颗脑袋又微笑道:“只要那道圣旨一下,俺这条计便算全用上咧。”
接着又笑道:“这才算是俺对王爷借箸代筹的第一策,那陈平六出奇计以兴汉室,俺这不过仰仗王爷的洪福,把一个颓势扭转来,却又算得什么?”
张桂香在旁又娇笑道:“您能拿得稳吗?要依我说,那雍王爷也是一位有名的角色,他既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些人必无反意,还肯到京里来,也许人家也有人家的把握,万一就在这两天冷不防冒出一两个人来,您便前功尽弃,皇上对王爷又要嗔怪咧。”
程子云大笑道:“他便有人来也无妨,反正王爷只是根据曹寅的密函,曹寅又是风闻,一切做主全在皇上,他还能怪到王爷身上来?这却不比雍邸把事情全实胚胚的挑在自己的肩胛上咧。”
正说着,忽听角门外侍立的小厮疾趋而进,先就席前请了一个安,然后报道:“禀王爷,外面有干清宫王老公公来见,据他说有机密大事要见王爷。”
程子云哈哈大笑道:“王爷,您不是嘱托过这位王太监,皇上圣旨一下,便飞马来给个消息吗?他这一来,一定圣旨已下,俺便立刻要行那第二道锦囊妙计咧。”
一面又向二人道:“反正他也常来,你二人又都见过,全无庸回避,我却不得不赏他一个脸面迎接一下咧。”
说罢,便向厅外迎去,程子云也从席上站了起来,跟着走向厅外,才到滴水檐下,那王太监已经匆匆走来,一见面,勉强请了一个安,一面喘着气道:“奴才承王爷之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如今皇上圣旨已下咧。”
程子云不由大笑道:“王爷,俺的料事如何?如今这事便好办咧。”
那王太监把手连摇道:“不,不,我是说…”
程子云忙道:“不什么?皇上圣旨既下,一定对这些先明遗孽要严缉解京咧,还有什么不的?”
那王太监原是一个大胖子,又有点口吃,越着急,越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把头连摇,一同到了厅上,才挣着道:“程师爷,您错咧,我是说万岁爷已经有旨赏了雍王爷封号咧。”
众人不由全是一怔,允题忙道:“赏了什么封号?那些先明遗孽的事有消息吗?”
王太监一抹额汗道:“皇上赏了和硕亲王的封号,说起来,便是为了这干朱明遗孽的事,如今那有名的江南大侠白泰官已经兼程来京,据说那了因和尚和周浔也全快来了,还有什么大儒吕晚村,也着门生曾静赉了谢表来。皇上本就恐怕这些人作祟,抚剿皆所不易,再加上王爷连日均密奏这些人有造反作乱之意,圣心很是焦灼。所以适才雍王爷入宫,一经奏明这些人全已尽在羁縻之中,登时高兴异常,立着雍王爷好好看待各人,等到齐之后再加封赏,却对雍王爷着实嘉许,并赏了封号,这是您所托的事,奴才不敢不来先通个信,那严缉的旨意是不会再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