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索扮了一个鬼脸，一伸：“您能这么一笑就行咧，要不然，便您饶了俺，王爷还能饶我吗？”

这一来，那室中笑声顿敛，允题直惊得起来：“他二人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拜我和老夫，这是什么理？”

允题连忙把一：“老夫言之有理，我们本要前去探听虚实，这一来正好双齐下咧。”

接着向二人把手一拱：“俺程云从未京以前，便久闻江南大侠之名，早就打算设法一见，只因各位侠踪靡定，便似海上仙山一般，大抵可望不可即，才未奉访，却想不到白大侠竟应雍邸之邀，也到京尘十丈之中前来走走，更蒙枉驾到这十四王府来看望，这却真是缘份匪浅咧。”

下至嬷嬷丫，全有个人缘，慢说那些嬷嬷不会得罪我，便是真的得罪了我，还真能恃而骄敢来麻烦王爷吗？不过我是一个有夫之妇，丈夫也承王爷恩典，派在府里当差，程师爷和王爷本来是一个人，暗地里说几句笑话不要，可是方才的话一传去，不但我没脸再活着，便王爷也不免受人议论。现在哪一位王爷不是耳目众多，想看王爷笑话，那反而是我这个混帐女人累了王爷，您就让我粉碎骨，也抵不过罪来，我怎么能再在您这府里呆下去咧？”

接着又一躬到地：“算俺又得罪一次，您权当俺酒后无德，便也就完咧。”

小来顺儿答应了一声是，转便向外面赶去，这里允题和程云也向前厅走着，了院落门，程云又悄声：“少时那年小如有为雍王缓颊之，王爷只看俺行事，却不可过份容易答应咧。”

说着大踏步走屏外，先一捋虬髯哈哈大笑：“年兄，您怎么夤夜之间，携了江南大侠来访，王爷已回到后面去，却未免慢客咧。”

说罢圈儿一红，竟自迸两个亮晶晶泪珠来：“王爷您待我夫妻的恩厚泽，那只好等来世再报答咧。”

允题不由也笑：“老夫，你真该打，这又不像话咧。”

接着便见羹尧和白泰官二人也站起来，各自拱着手，首先是羹尧笑：“程兄见教得极是，本来这位白大侠征尘甫卸，决无夤夜来打扰王爷之理，便小弟也绝无如此荒唐，不过这其间却有一件大事碍着王爷，小弟虽然与雍邸辱在姻妊，却蒙王爷一再相邀，在这边府里也任一份差事，才不得不赶着来下，既来见王爷，您是王爷的惟一智，自又不得不一并求教，要不然，程兄能不见怪吗？”

接着大笑：“白大侠，这位便是十四王府的上宾，程云老夫，他是有名的东鲁狂生，文学武功全是绝人，但平生放狼不羁，决不为小节所拘，少时您如有话不妨实说，程兄绝不会见怪咧。”

程云猛然又一摇：“这事真怪，俺倒想不一个理来，便真的他要我们之信，也用不着这样急急的在夜赶来呀。”

程云闻言不由微怔，接着又笑：“俺就知这其中必有误会，其实令亲雍王爷与这里王爷，本来就是同母弟兄，前此又经年兄与俺说好，彼此至为洽，还有什么说不来的？

接着又向程云：“程兄既然对白大侠慕名已久，彼此全可以算得是神，却无用小弟再为详介了。”

正说着，猛见那小来顺儿匆匆赶了来：“禀王爷和程师爷，现有年二爷陪了江南大侠白泰官来拜，人已在前厅落座，年二爷特命才来禀明王爷和程师爷。”

程云也大意料之外，呆在那里半晌不语，连桂香也是一怔：“奇怪，焉有更半夜登门求见之理，别这个里面有什么急事吧，要不然那年二爷却不能这等荒唐咧。”

说着便向桂香：“你且稍待，等我们见过来人，再去不迟。”

桂香被他这么涎着脸一来，又见允题一脸窘态，转不好再作下去，只有趁势收科笑：“亏得您还是王爷的上宾，真怎么得来，这不活像在耍猴儿鲍老吗？我要不看在王爷份上，要饶了你才怪！”

这连日来并非王爷对雍王爷有什么过不去，便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委实江南来信，全说江南诸侠心怀故国，颇有不臣之心，为臣者，岂可欺君罔上，既白大侠真能到京

说罢即站起来，向小来顺儿：“你快去请年二爷在前厅稍坐，我和程师爷就来。”

允题又着，一同到了前厅，先在屏后一望，只见羹尧一便衣，那上首客位上却坐着一个剑眉虎目的悍丈夫，看去不过三十开外，瓜小帽，上穿着一件玄湖绉夹袍，上罩玄贡缎褂，便似一位镖行朋友一般，程云越发疑惑是一个冒充字号的人，连忙一扯允题悄声：“王爷且慢去，俺所料已经十有八九不错咧，您且瞧俺一手，等俺用咳嗽为号再去不迟，今晚俺敢说那年小十有八九要丑咧。”

程云一听，这才知，适才说的话，已全被听去，不由那张酱鸭脸，有发紫，但他一抖机伶，立刻站了起来，转拉下了脸哈哈大笑：“大嫂，您原来是为了这个，俺这为人别人还有个不知的，您能真的生气计较吗？我们说笑已经不是第一次咧，便李大哥也知，不信您只问去。实不相欺，俺因王爷为了这白泰官的事，从午后得讯起，一直到现在全焦灼不安，所以借您那个外号取笑一下，让他也解个闷儿。其实俺早知您已经来了，才故意这么说，否则俺便再不知分际，能和王爷这么胡说八吗？”

接着猛又一拍大咧着嘴笑：“俺明白咧，这白泰官一定是个赝鼎，也许他仗着年小也是这府里的文案，故意赶来拜会王爷一下，再说上几句漂亮话，打算使王爷明天不便再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亦未可知。既然这样，那王爷不访见他一下，我这东鲁狂生自然有话把他打发回去，便暂时放他过去，也是一个老大把柄，却不怕雍邸不就范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