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妃又笑：“你哥哥早说过，他决不计较你，至于你对他如何，那便凭你自己的良心咧。”

接着又一晃脑袋大笑：“不过他既对老皇妃说，着王爷疏远俺，便足证他也知俺确实有一手，这倒也算是俺这东鲁狂生的知己，俺倒不可有负他的盛意，这以后还须多斗上一两个回合才对，王爷，您不怕俺这狂生替您多惹是非吗？”

那福宁却不开，只在背过去笑着，偏那小来顺儿就站在他椅背后，闻言忙：

正在说得唾飞溅，摇晃脑之际，忽听戈什哈福宁来报：“禀王爷和程师爷，外面现有一男一女两位从江南来的人求见。”

“小人不敢荒唐，现在这里伺候，您要请李大那是现成，只要您吩咐一声，这就行咧。”

小来顺儿这才应声而去，程云也略整衣冠飞步抢了去，那福宁转跟在后面，了角门，走完火巷，来到前厅一望，却不见鱼家父女，忙又向福宁一跺脚：“你这才也真该死，鱼老将军和鱼小均是王爷特地从江南邀来的上宾，你就说不得先请他两位在前厅少坐吗？为何却教人家在门房等候回报是何理？”

允题无奈，只有耐着心又等下去，第二天一早起来，依着程云所言，禀明了老皇妃，并请召来雍王，当面解开这个扣儿，谁知老皇妃却笑：“你不必如此，四阿哥到底是你哥哥，这事情，他早和我说过了，虽然怪你糊涂，却还关顾你，并不打算再让皇上生气。不过他却请我告诉你，以后少信那个什么程师爷的话，要不然便他不计较你，别位阿哥也许就放不过你。据他说这个什么姓程的，简直狂妄已极，而且胆大得奇，如果你不疏远些，却难免事例。”

程云不由一怔，正说：“你这才为何报事不清，却教俺空跑这一趟，如果是一个寻常人，俺却犯不着如此倒屐相迎啦。”

说着便迎了来，再看李元豹后还站着一位艳妆少妇，不由又笑：“李兄是携眷同来吗？闻得嫂夫人乃系秦岭孟三婆婆义女，已经尽得秦岭一派真传，俺真倾慕已久，却想不到竟然也随足下到北京来，这就妙得，俺正打算求教您二位那独门暗咧。”

程云闻言忙：“既如此说，贤伉俪且请到厅上落座，再为细说便了。”

忽听那府门屏风外，转一个人来大笑：“程爷，你就真的当面对小弟这等鄙视吗？

允题见他喜极狂之状，不由好笑，忙向小来顺儿把手一挥：“既然程师爷吩咐你还不快去请李大来，须知人家来，便是为了要看望她咧。”

允题这才知程云之策，又早落在雍王算中，只得又搭讪着，说了几句，便回到自己府中，程云迎着，见他面有喜，心知事已解围，忙：“王爷今日所事如何？如依俺料，那雍王一定已经答应，不将此次的事奏明皇上咧。”

允题笑：“你偏没有猜对，你那条妙计一也没有用上。”

那福宁忙：“才就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戏您和王爷，是您听错了，方才才不是说得很明白是一男一女两个从江南来的人要见王爷和您吗？谁又曾提到什么鱼老将军和鱼小来？您这却怪不得才咧。”

允题笑：“我如不是信得过老夫，能将这话全告诉你吗？”

到逛逛，等逛够了，再来亦未可知，王爷此刻却急不来咧。”

程云把手一摆：“快去，快去，你告诉他，就说是江南那位鱼翠娘来咧，着她赶快来迎接。”

程云向那人一看，却是那盗而优则仕的李元豹，不由翻起一双怪大诧：“李兄怎么也到北京城里来！这却又是大俺意料之外的事咧。”

接着又看了林琼仙一：“贤伉俪既然是尾追尊师北来，那总该见过面了，俺

一面一望左右，又：“那小来顺儿这才也就真荒唐得很，三不知又到哪儿去了，还须快去将那李大嫂找来才好，人家是冲着她来的，却不能闹个正经主儿反不见面咧。”

说罢，兜一个大揖，那两只睛却不住价，骨碌骨碌，端详人家上下，林琼仙虽然也是一个风放诞的江湖女人，也不禁被他看得有些脸上发烧，正在还着礼，李元豹却暗想：“你这怪无寒喧无妨，怎么公然当着我说对我老婆倾慕已久的话来，如果容你妙得，那我便不妙咧。”想着又笑：“程爷端的一天比一天气概，愚夫妇何足挂齿，小弟这次本没打算把内带来，一则只因奉了程爷之命前往江南听鼓，又蒙见嘱一切均须听织造曹公之命，却使小弟因此得罪雍邸。既夫妇一同负重伤于前，又经雍邸切责曹公以看听候发落于后，所以不得不来向程爷求教。二则因为我那恩师竟因小弟夫妇均遭鱼翠娘毒手，丢了大人，又尾追鱼家父女北上，心恐路上事，更令小弟对各方难，所以才携内北来，设法化除这场是非，还望程爷始终成全，加以指教才好。”

须知今日我虽时乖运蹇，自比不上那老海盗父女，昔年也曾邀足下谬许过咧。”

程云又一拍大：“俺之所以报答王爷的，也正在这里，您既以国士待俺，便由不得俺再顾惜这七尺之躯咧。”

程云不由又猛翻怪：“方才不是你去禀报王爷和俺说他父女求见吗？为什么现在又说没有看见？你这才戏俺不要，难连王爷也敢戏起来？那俺程师爷便说不得要你这两条狗使唤咧。”

说着又哈着腰，摆着手，不迭肃客前，一同到了大厅之上，分主宾坐下，程云这才一捋虬髯：“李兄所受委屈，小弟已经全知，但尊师也就荒唐得很，怎么竟打算劫起那贡品来，这幸而没能得手，否则岂不更是不了之局，别说俺这东鲁狂生担当不了，便王爷也必因此获谴，那却教俺如何挽救咧？”

程云闻言直起来：“这一定是那鱼翠娘父女来了，王爷还该赏他父女一个全脸才是，待俺先去迎接，等到这厅角门外，您再降阶以迎，只要能将这老儿父女留在府中住上些时，我们好歹也算捞着一个咧。”

福宁忙：“你老人家说什么鱼老将军、鱼小，我却没有看见咧。”

允题闻言，不禁一怔又惊又喜忙：“原来四阿哥已将此事禀明母妃了，既如此说，臣儿以后改过就是，至于那姓程的，臣儿原也知他是个狂生，今后自当疏远，四阿哥如来，还请代为说明才好。”

说着忙将老皇妃的话说了，程云不由也一怔：“原来如此，要依这么一说，那四阿哥便太过厉害咧，他这一着棋，不但下在俺前面，而且已经把好人足，王爷这以后，还须留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