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这却无妨,周师叔向来对伤科跌打金创极负盛名,接骨上骱更有不传之秘,只要他老人家肯着力,那便决不至残废。”
说着便见门帘一掀,走进一个貂冠便服的白皙少年来,一见面便拱手笑道:“在下辽东年羹尧,久仰闻道爷出自天山大侠门下,却想不到竟在此间相见,冒昧之处尚希见谅。”
闻天声正疼得额上出汗,半身发麻,一见来的却是闻名已久的年羹尧,勉强也忍着痛,在枕上拱手答礼道:“久闻年二公子,声振朝野,名播江湖,素有任侠好客之风,但不知如何知贫道在此?既蒙枉驾当得拜见,只是贫道身负重伤无法行动,还请恕罪。”
羹尧大笑道:“闻道爷请高卧无妨,实不相欺,昨日得罪道爷的鱼小姐便是年某师姐,今早闻得道爷失手负伤便特来此看望,并代谢罪,只缘略有俗事不克分身,所以牵延到此刻才来。”
接着又向室外叫道:“看这光景周大侠便来,把脉看伤也还有一会,你们还不快将我备下的那秘制定痛人参汤取来先给闻道爷服下,也好让他略补正气,否则便恐难禁那整骨去腐的痛楚咧。”
说着便见一个小厮,提着一把银壶走了进来。羹尧亲自接过,先就壶嘴呷了一口笑道:
“这汤冷热倒还适口,闻道爷且请服下,略止疼痛,少时敝师叔便来,他老人家手段虽然极高,但割肉整骨,难免痛楚,有得此汤到底要好得多。”
说着竟自携壶走向床侧,将壶嘴就向闻天声口中,闻天声见他为了避免自己见疑,竟自亲尝汤药,又如此伺候,忙道:“二公子如此看待,贫道决不敢当,还请让我自己来喝的好。”
说着双手捧壶鲸吸而尽,羹尧将壶递在那小厮手上,又亲自取过手巾替他拭净口角余沥,一面笑道:“此汤功能止痛补益正气,少时道爷便知道了。”
闻天声又伏枕申谢了,羹尧忙又道:“此乃年某份内之事,道爷不必客气,请闭目养神,能用道家五龙蛰法运行一周天,便更见功效,此时却不必多言了。”
说着便就床侧一张椅子上坐下,闻天声原是行家,闻言忙用内功相助药力运行,果然不消半个时辰,痛楚顿减,便精神也好得多,正在暗中感激,忽又听室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我是多年没有到西北去,想不到丁野鹤那老道士竟也收了徒弟,且待我先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小子,有没有出息,值不值得我来动手。”
接着便听翠娘道:“周师叔,你老人家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来?适才要不是年师弟送来一壶定痛参汤,那真急死人咧。”
随即又听沙老回回高声道:“我不管他为人如何,总算是我的老友的徒弟,你既来了打算偷懒那可办不到。”
说着,便见门帘一掀走进两位老者来,第一个秃顶,虬髯,项下猬毛如雪,正是秃顶神鹰老回回沙元亮,第二个却生得高大伟岸,赤红脸,长须过腹,心中料定必是云龙三现周浔,忙就床上挣扎着道:“来的想是云龙三现周老前辈,还请恕过弟子重伤在身,不克拜见了。”
沙老回回连忙拦着道:“老贤侄,你不必起来,周老前辈昔年也是你那恩师朋友,决无见怪之理。”
羹尧一面起身迎接二人一面也笑道:“闻道爷,你还请躺着,我周师叔向来不重世俗礼节,否则伤口迸裂反为不美了。”
周浔却只点了一点头道:“你们老少两个且慢如此说,我老人家向来虽然不尚俗礼,也最喜诱掖后进,但却最恨不明大义,又没出息的蠢才,他如确能替师门争气,不替老道士丢人,这条腿伤势再重,我也有这能耐替他治好,否则那便只有再说再讲咧。”
说着又沉着脸道:“你就是那飞天蜈蚣闻道玄的侄儿闻天声吗?”
闻天声一听周浔口风不对,两眼威光逼人。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道:“弟子正是闻天声,只因家叔一再专人到弟子所居桐柏山玉真观,说他被鱼小姐打伤这才…”
话犹未完,便听周浔冷笑道:“你先别说这个,我来问你,你此次北上寻仇,事前曾禀明你师父没有?”
闻天声不由又是一怔道:“老前辈如问这个,弟子决不敢隐瞒,此次北来实因事在匆促,未及向北天山请命,我那恩师也实不知情。”
周浔又哈哈大笑道:“你能如此说法,尚不失为老实本份,我再来问你,你那叔父为人和此次结仇经过,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