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摇：“你只跟我去，我说什么，你也说什么便行，须知此去吉凶祸福难以预计，这说词却无法预定，如果先想好一，到时却无法用上，便更不妙了。”

周浔摇：“方才我也只就事论事，哪里能算得准，人家也许为了脱卸自己系，把我们去也说不定，再说他和鞑酋是父，鱼老将军要宰他老，我们又和鱼老将军有关，人家不帮着老，倒帮我们吗？”

不过目前我还有事，你却不可去寻我，否则，倒反误事了。”

白泰官又大笑：“不知不罪，我如怪你，也不招呼你住在这里了。”

程云一见那人不过四十上下，比自己还年轻得多，却这等吻，未免心中不快，如在平日，早已反相讥，但在连吃大亏，受了教训之后，却小心，猛一转念之间，立即躬：“俺也本拟宿店，既如此说，便在此间也好。”

了因大师不由大笑：“既如此说法，你还去什么，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程云忙又谢过师叔赐酒，把杯了，虽然陪同饮啖，那肴馔也无一不，但他却如芒刺背，把生平豪气狂态，全消了一个净，好不容易等得席散，那船仍将他送往原泊登岸，一路回到曹宅，仍旧不寒而栗，曹寅见他掩搭脑，嗒然若丧，连忙迎密室：“我这王世侄原也是个倜傥不羁人，程兄方才一同去，在哪里逛了一趟回来，曾又谈些什么？”

了因大师忙：“你方才不是说，那允祯为自保便不得不为我们开脱吗？现在为什么又说这话来？”

程云再向那人仔细一看，猛忆羹尧吉日，江南诸侠忘因自己是王征南一派弟，依武当辈份，均为师祖，令叩行礼的事，其中白泰官正是这等面庞，不由自己暗中说了一声该死，连忙放下缰绳便待叩拜，却被白泰官一把扶着笑：“你大约已经记起我是谁来，且慢行礼，我们有话到里面说去。”

程云掉一看，却正是那青骡背上的中年汉，忙一拱手：“尊兄贵姓大名，俺虽也面熟，却苦于健忘，竟无法记在何见过面咧。”

说着又向白泰官：“老弟且不必面，待我和你大师兄先回到雍邸向那鞑王说明，这却事不宜迟，如果让他先说来，便不妙了。”

周浔一看左右无人，不由大笑：“大师兄责备得固然极是，但我彼时如不着他回去，此老倔无人能劝，万一在这京城中事，岂不更糟，目前他已了来，你便急也无用，此事本来牵累不到我们，只是允祯兄弟相残，打算借我辈以倾乃兄而已，如今我们只须将此事先向允祯说明，他为自保必先为我们设法，自可无虑，大师兄却不必过虑，不过我们目前却无法离开北京，又须误你几月清课，此外那老鞑酋既然饱受虚惊，死里逃生，也决无对鱼老将军就此放过之理，这却非有以善其后不可，此便须从长计议了。”

说着便命人设席祖饯，又送了一千两银程仪，一再相嘱不可误事，程云也不推辞，第二天一早便渡江登程，这一路上虽然仍旧怪模怪样，举止却老实多了，本来他可以由路北上，自是舒服得多，但因赶路心急，一到扬州便用一百多两银，买了一匹好，沿着运堤向前赶，这天看看已到车桥镇，正在控疾驰而前，忽听后面一阵鸾铃声响，倏然赶上来一匹青骡，那骡上坐着一个帕首腰刀短衣束扎的中年汉，只一瞥之间，便镫而过，一晃便下去老远，虽只掉看了一，觉得那面极熟，只一时记不起是谁来，心中不由寻思半晌，却始终没能想起姓名，便又加上一鞭向前赶去，那运堤上原只一条直路，赶到天黑，已到淮安府，正待城觅店住宿，猛听后有人叫：“你不是北京十四王府的程师爷吗？

程云不由心忐忑不安，忙又躬：“弟迭经诸尊长训诲告诫，焉敢是心非。”

说罢便一同店，将匹与小二，那店名虽老店，门外墙上一样写着斗大“安寓客商，仕宦行台”字样，却前后只有两房，和两边一个跨院，并不太大，白泰官已在那跨院上首房中住好，下首一间还空着，便命程云住下，等他行礼之后，又：“你在北京十四王府权势已经炙手可，红得发紫，为什么又单人匹到这江南来，是奉了十四王命所差吗？”

程云连忙摇：“俺与此君虽尚说得来，但他因有事，门走不多远便行分手，却没有在一，却无可奉告咧。”

曹寅又附耳：“上午我因那卫大人说皇上驾幸竹林寺，诚恐召对，所以匆匆去，未及对你说，这人虽然是个世家弟，戚友中尽多显宦，本人也是一个生员，但他却也是顾肯堂的弟和那年羹尧乃系一师所传，以后如再遇上说话还须留神才好。”

曹寅心中怀着鬼胎，正也不得他及早赶回北京去，在十四王爷面前将事挽回，以免翠娘等人，再来取他脑袋，闻言不由大喜：“程兄当真叫早便行吗？果真此事却不宜迟咧！”

周浔正：“你且别笑，此去也和自投罗网差不多，小弟却非故作惊人之笔咧，不过如果不去，那便更糟，敬酒不吃，只有等着吃罚酒了。

那人哈哈大笑：“好小，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连我也给忘了，这岂不该打。”

他既是王府上宾，什么好菜没尝过，还在乎我这手艺吗？”

程云打神：“这个俺早已知，还用你说吗？不过俺已倦游归，早半天俺和你商量的话，也必须及早赶回北京去，才好在王爷面前言，所以打算明日清晨即便动，却未见得会再和此君遇上咧。”

了因大师忙：“你此去打算如何说词咧？大家还须事前说好才行，否则我这钝拙腮还恐误事咧。”

说着一指城边一家客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便住在那边骆二房老店，你反正也非落店住宿不可，且在那里住下，等我慢慢告诉你便了。”

那王熙儒连忙飞过一大杯来：“你既有这话，待我来先赐你一大杯，但愿你此番回去，牢记各位尊长训戒。”

说着，立刻鞍下，牵着直向那店走去，那人略一又笑：“数月不见，可喜你已老成多了，只是我在北京年宅，还曾受过你的大礼，怎么转便全忘却咧？”

说着忙将京经过一说，白泰官笑：“你倒还不失乖觉，老实说你只稍有隐讳，那我便不是这样看待了。”

说罢便同酒，谈笑风生，绝无拘束，程云这才放心，从此两人一路同行，直抵北京城外，方才分手，各自走开，程云因白泰官为人豪善谑，除初见时故示尊长威仪而外，以后便极其随和，有些依依不舍，白泰官不由大笑：“我日常均在雍王府和年宅，这两你均极熟，日后真想见我只照往日一样，不必南行之事来，随时可以相见，又何必如此。

苏仲元又猛一翻：“话不是这等说法，那王府盛筵，至多不过满汉全席，即使得再好，也不免令人觉得腥膻呕，怎比得老哥所治，纯系汉家风味，虽然人之所嗜不同，味各异，我却不许忘本咧。”

说罢便先向年宅而来，他自羹尧一行赴任之后，原和周浔了因同住在年宅外书房，只因周浔放心不下鱼老南行之后如何，才由胡震在雍王面前设法，命其前往三湘一带打听顾肯堂下落，事实却回到江南去，向独臂大师和太庵各长老，禀明在京情形，并请各人将鱼老父女暂留太湖以免生事，却不料那匹青骡，虽也雍王府名驹，却比羹尧那匹乌骓差远了，以致迟了十数日，鱼老已经事，且有累及在京各人之势，复明堂上诸长老，才又命仍旧赶回北京，将情形通知在京各人早准备，并命留意程云回京举动，却没有想到，竟在中途遇上，从程云中所得消息更多，等到年宅，忙将情形一说，了因大师不由向周浔跺脚：“这全是你巧成拙，着他回江南下手，如今果然事来，我们受累无妨，倘再延及本宅主人，那过去便白费心血了。”

接着又：“你自京渡江，我便跟在后面，稍有不对，那便不客气，要替祖师爷清理门咧。”

程云忙：“弟荒唐，竟忘了你老人家是白师祖，俺真该死，还望恕罪。”

说罢小心翼翼，侍立一旁，白泰官一看又笑：“本门弟重在诚笃，却不尚浮文褥节，你只要心中对得过尊长同门却不必如此，须知我们事只须光明磊落，便可对鬼神，如果外面恭顺却内藏诈，那便可诛了，你只记牢这次各位尊长的训戒便行了。”

如何却会到这里来，看你这行匆匆，一定京有事，待赶回去了，果真如此，那我这长途便不虞寂寞咧。”

程云又不由躬：“弟知，今天既尝解老前辈手制肴馔，敬当终永识弗忘此训。”

程云觑得无人忙：“你老人家如问此事，弟实在该死万分，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