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份伤感:“孩子,对我,别称什么草民,那显得生分,也把咱们的距离拉远了。”
纪珠没做声,他知道,老郡主说的是实情,一声“草民”不但是生分,也的确把双方的距离拉远了。
但是他也不便就这么答应,所以干脆来个不说话。
老郡主一双且光紧紧凝注在纪珠脸上,目光之中,包含得太多太多,道:“孩子,清楚当年事?”
纪珠恭声道:“清楚,老人家常说起。”
“难得他还会常说起。”老郡主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表情,道:“既是这样,我说什么话你就不会觉得怪异,至少你不会认为‘交浅言深’了-一”
纪珠欠身道:“晚辈不敢。”
老郡主道:“你爹的人品已经是少见,你比你爹还胜几分,你娘一定有绝代的风华。”
纪珠道:“晚辈是个孤儿,蒙老人家收养调教,没见过生身的父母,甚至不知道自己本姓什么。”
老都主为之一怔,纪珠的这句话,似乎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她一时没能说出话来,惊怔了一下之后,她往里走,缓缓坐下。
坐下之后,似乎人已平静了,这才叫纪珠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然后间道:“孩子,你爹一生没娶?”
“不!”纪珠道:“老人家当年离京回去复命之后,义祖以接替宗桃,命老人家成亲,还是五台山那位老和尚主的婚,义母生大哥、二哥两位,十前已经去世了。”
老郡主吁了一口气道:“那还好,没想到竟是逊皇帝为你爹主的婚-一”
一顿,接问道:“孩子,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纪珠道:“晚辈纪珠。”
老郡主微一怔:“你叫纪珠,也该取这个名字,当年那位马姑娘的事,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不过我这个故人却觉得有被遗忘之感。”
纪珠道:“老郡主,纪珠的大哥叫念伦,二哥叫怀玉。”
老郡主神情一震:“真的?”
“纪珠怎么敢骗您。”
老郡主唇边抽搐,热泪突然夺眶,扑城籁流了下来:“我冤枉他了,也知足了,他头一个就想到了我-一”
泪如泉涌,不得不低头。
半晌,人渐平静,扶泪抬头:“怀玉的那个玉想必是你义母?”
“不!”纪珠道:“是一年老人家在京结识的一位胡玉胡前辈。”
老郡主大为诧异,泪眼望纪珠道:“怎么没有一个是为你义母-一”
纪珠道:“老人家的当年,义母都知道,纪珠三个的名宇,还是义母取的。”
老郡主脸色微变,惊然动容,道:“啪,原来是-一孩子,你义母是位令人敬佩、令人感激的奇女子。”
“谢谢您她老人家,的确是。”
“可惜我无缘一见。”老郡主缓缓外望,脸上有凄楚,也有一份遗憾:“他们似乎都不是凡人,比起他们来,这皇家的富贵荣华,就更不值得留恋了。”
纪主没做声他不便接话当年事,他清楚,这位老郡主玉伦,当年没把皇家的荣华富荣放在眼里,要不是碍于爱新觉罗的家法,不是他那位本是义父的爹执著于立场,早在当年她就已经不在京里,不列名皇族宗籍,辽东李家也就整个改观了。
老郡主收回了目光,重有投注在纪珠的脸上,道:“孩子,多年不见,也未通讯息,你爹,他可好?”
纪珠欠身肃容:“谢谢您,他老人家安好。”
老郡主又看了看外头,似乎在追忆往昔,然后道:“近卅年的岁月,日子不算短,京里的变化也太大,当年你爹在京的时候皇上还年轻,如今,卅五个阿哥,大多都长成了,皇家虽然享尽人间之极富贵,但是只要多着些,多知道些,让人宁愿生长在平凡民家那种感受不只是厌恶,简直令人悲叹,令人害怕,命运注定我离不开这个圈子,受大内厚恩,我也不得不尽点心力,所以我想到了你爹,想到了李家,但是我没想到你爹会把你这个义子派来——”
纪珠道:“不是因为您,李家不会来任何一个,老人家明知此行艰险,坚持要在大哥、二哥里任选一个,但是白雪老奉命指着名要纪珠,而且纪珠也坚持要来。”
老郡主呆了一呆:“原来是这样,我只推荐李家人,可没授意非要哪一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