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童心大作,一念闪过。
在他拔身横跨之时,疾的身影下沉了点,右足尖用力轻点墙顶端的第一根金丝。“嗒”的一声,那条细细如麻线的金丝怎耐得住他这种力道轻点,登时折断。
一阵“铃铃”之声大作,不由愕然失色,惊恐交集的疾跨出墙外。
才一落地,飞快的一连两纵,抖臂跃过护庄河,足尖疾顿,跃上四丈外一棵老桑。
霎时之间,庄内黑影幢幢,分从四面向铃声疾响之处合围拢来。怕不有二十多条身影,柳剑雄伸了下舌头,暗叫了声“好险!”
轻登巧纵,不大一阵工夫,跃返客店,蒙头大睡。
此去关外,穷山恶水,迢迢千里,第二天,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得一匹刚自口外贩来的健马,看来甚是神骏。跨上坐骑,摇鞭直指山海关。
过得山海关,经锦州,出辽阳,直奔吉林。一路平安无事,只是自一出关后,到处岗峦起伏,有时奇峰横阻,行来崎岖险峻,人烟渐稀,经常百十里不见人家,荒烟蔓草,多是不毛之地。
他此来目的是往牡丹江上古家堡,走牡丹江本应从辽阳经钱岭,过永吉府,这才是正道,但柳剑雄出得关来,陡然想起柳彤教他教他顺道关东采参的事,登时将路线改道直奔英额岭。
吉林以产人参、貂皮、乌拉草三宝出名,英额岭更是野参遍地,经常在断涧绝壁之间,常会有多年的野参出现。
这日来到抚松,独个儿驰辔的任骑而行,山高路险,秋风呼啸,断岩上枯秃了的断枝正自秋风中籁籁摇抖,蓦的一阵喝叱声在一片火红的晚霞中自一座回峰后传来。
不光是叱声,隐挟着喊杀打斗声,荒山野岭,哪来的武林人物?
他多少有点心惊,心想:“前面必有事故。”登时一紧马僵,疾加两鞭,那马想是知道主人心思,放开四蹄,循着傍山狭道,绕峰奔去。
健马蹄下生风,疾驰如流星。一幢幢小峰危岩,向后疾退。
一阵疾驰。转过一处双峰交错的山口,兵刃碰击之声也清晰可闻,他又急加了两鞭,转瞬之间,眼前豁然开朗,霍然是一片平坦的小河谷。远远望去,河谷之中,有一拨人鏖战正酣,杀声震天。
柳剑雄扬手一鞭,健马“嘶嘶”一声怒啸,疾如怒矢,眨眼工夫,来到斗场十丈外,霍然是十几个青衣大汉,刀剑齐举,正在围攻一个银须皓首的老叟及一个纤弱的劲装少女。
两人处境奇险,老人手中一把银光打闪的大刀使来甚为吃力,招式已乱,左臂半只袖子透红。想是伤得不轻,但仍在咬牙苦撑。
那少女更形狼狈,娇喘连接,再支持不了几招,即便是不伤在人家手中,也准是被俘遭擒。
欺凌弱小,更何况是以多为胜,看得柳少侠红了眼,更拿眼一瞄那些青衣大汉,一个个横眉竖目,看来就不是什么好路道。他本是仁心侠胆的人,由不得“呸”的一声怒喝。接着说道:“大胆强徒,以多为胜…”
他喝声未落,双脚甩离鞍镫,使了个“黄鹤凌云”身法,平空激射,龙吟声中,两个闪跃,人已疾向斗场下扑。
人未到,招先发“遍洒金钱”乾坤掌不愧绝学,双臂才一交错挥划,漫空“叮咚”暴响,兵刃散落,那些大汉一个个两手空荡荡的,忙不迭的纵步退身,转着十几双环眼,呆望着这突然现身的青年。
飞将军从天而降,不但将青衣大汉吓得骨软筋酥,便是那银发老人亦几疑是天神骤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几声,说道:“今天幸得小英雄仗义援手,否则!老朽父女今天真要不堪设想!”话落,躬身向柳剑雄施了一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丈请不要介意。”
一旁的俏姑娘想是累坏了,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着,边抽香巾擦汗,边羞怯的瞟了柳少侠一眼。
老者轻挥手喝道:“慧儿还不快来拜谢小英雄?”
只见她轻移莲步,上前两步含羞的裣一礼,谢了一声。
柳剑雄拱手还了一礼,转身向老人说道:“这些恶贼不知为何要围攻老丈?”
姑娘正替老人包扎伤口,老人苦笑了一下,答道:“老朽也不知为了什么?午间老朽路过古家参场,被那恶贼撞见。”说时伸手一指丈外那个三十多岁的凶眉汉子,又接说道:“适才这狗贼带了这伙强人追来,硬要老朽把舍侄女…”
柳剑雄乍闻古家参场,多少有点吃惊,再一听这伙人竟是为了劫色,不待老人话落,已是怒不可遏,登时剑眉陡竖,星目射光。一声“恶贼!”不见身形晃动,人已轻身落在祸首前面,左右开弓,清脆的两个耳刮子,跟着飞起一脚,直将老人指认的那汉子踢出丈外。
“噗通”一声,不但两排大牙被打落,人也跌晕就地,一动都不动的连声都未吭得一下,倒地不起。
柳剑雄似是怒犹未息“狗贼们!”一声清叱,接着喝道:“还不快滚,想是要小爷替你一个个送行?”
这无异是大赦令,瞬息之间,全走得没了影儿,连匍跌地上的那个壮汉亦已被人扶着走了。
想是夕阳入山,柳剑雄想早点觅定宿身之地,陡然飘身跃落马鞍上,回头朝老人一拱手道:“老丈前途保重,早点赶到宿头。”话落,扬腕一鞭。健骑如飞,腾开四蹄,只闻耳旁呼呼风声,顺着那些壮汉逃逸方向绝尘追蹑。
老人似是骤然记起来未问人家姓名,举手刚待招呼,已是迟了一步,人已奔出十余丈顾了。姑娘翘首痴望着柳少侠的背影,心中宛然若失。
夕阳余晖犹存,少年人已自消失在山角后面,老人轻叹了一声,望了望兀自出神的姑娘一眼,轻声说道:“慧儿,我们该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