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乐的寻点开心,岂适这番情景,一句话都没说出。
他是苦透了心,果不然,眼看黄鹤三雄的金字招牌立时得砸碎。
狂道是什么人物,他蹑着玉凤来到李家桥,不过他贼猾,并没有跟踵闯到树下,两个姑娘谈得蜜里调油的时候,他才趁她们分神之际溜到树后。
俏飞燕华燕玲一说出追柳剑雄真如晴天霹雳,狂道急得浑身直冒冷汗,差点儿牙关打颤。
狂道像幽灵似的哭丧着脸出来,玉凤浑然不觉,一如木偶似的依在老树根上,连看都不看狂道一眼。
朱纯飞颤着手儿轻抚她那一头漆黑的秀发,哀慈兼有的凄声温慰道:“二妹,三弟不是那种人,其间也许另有原因,就是你不顾惜我们‘黄鹤三雄’的招牌,亦要想想当日那几个响头,千不念,万不念,三弟是我们的八拜盟弟,…依愚兄之见,说什么你也得鼓起勇气来,愚兄陪你到关外,找到三弟,问个明白。”
稍顿,又接说道:“要是三弟不幸已是含恨九泉。我兄妹也得为他报却血仇,再履行我们同日死的诺言。”
玉凤轻摇了下头,显得十分缄默。
其实,她此时的心情,柔肠寸断,这种痛苦,怕不比证实了柳剑雄已丧生断魂崖还得强些。虽说他死了,但他的灵魂属于她的,她也可追随他到泉下冥府去,那还算是没有完全失去他。
如今,却是什么都完了,依她的狂妄脾性,在她的生命中,能容忍得下柳剑雄的心中存有俏飞燕的影子吗?但这又是铁铮铮的事实。
这种情感,狂道最为了然,他一生虽不知爱愁为何物,此刻,可是心版上压下了块万斤重的铅,哭丧着脸,毫无一丝生气。
玉凤灵智已失,浑浑噩噩,压根儿狂道说些什么?她就没有听进一个字,傻楞楞的目注寒星,一瞬都不瞬。
朱纯飞急得六神无主,搓手顿足,不管她如何温慰轻抚,玉凤就是不理不睬。激得他狂性大发,陡然震天价响一声:“哇呀!…”的怪嚷,怆声震野,显得漆黑的夜分外悲凉。
他功力何等精纯,这一狂性怒发的陡然一吼,声势威猛,是一身功力所聚,有若禅门的“狮子吼”
平地一声焦雷,正在失神发怔的玉凤,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声狂吼震醒,转着一双星眼,诧然的瞪了朱纯飞两眼,心中七上八下,暗怪他怪嚷连声,她反而显得心平气和的走了两步,一扯朱纯飞的破衣袖,急说道:“大哥,你干什么呀!可是在发神精病?”
狂道将一双核眼骨碌的转了两下,玉凤好端端的站在跟前,那像适才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为之愣住,登时嚷声顿敛。嘴唇动了几下,未吭出声来。
这一下,可轮到玉凤发急,将才气得灵魂儿出了窍的事忘却,慌的她又用力猛扯,焦急万状的说道:“大哥,你说话呀!”
朱纯飞猛的一惊,眨了下眼睛似是不相信姑娘已生气勃勃的俏立身前,疾探那只脏黑的瘦手,抚弄了下玉凤满头的柔发,颤着唇儿说道:“二妹,你没什么?刚才可把我给赫坏了!华姑娘的话要想开…”
一句话又揭着疮疤,玉凤“哇”的一声,一头钻人朱纯飞怀中,哭声凄惋,有如杜鹃泣血,宛转娇啼,端的凄绝人寰,令人不忍卒闻。
狂道急得手足失措,慌手慌脚的软语劝慰,又将适才劝慰姑娘的话说了又说。
斯时,玉凤是感伤逾恒,好在她神智非常清楚,一面想,想来想去,亦觉得唯有狂道所说的一途可循了。
狂道任得她在怀中哭得一阵,玉凤两只俏眼红肿如桃,想上哭得力竭声嘶,将满腔怨恨泄尽,顿觉心胸一畅,疾收泪止声,嘶哑着声音叫了声“大哥”
狂道爱怜横溢的答道:“走吧!早点回去歇歇,明日一早好上路。”
玉凤默不作声的轻点了下头,跟定狂道折返客店。翌日上道,玉凤愁锁春山,一语不发的默随着狂道,狂道可就担了千重心事,快活不起来,两人就这样死气沉沉的来到通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