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这二人,一路谈谈笑笑,也是一付泰然自若的样子!
展宁暗自好笑,忖道:
“这条碎石羊肠小径,既不是官商驿道,你等扮成这商贾模样,那能避免得了尾蹑跟踪的嫌?据我所知,衔尾而来的绝不就是这样两个,还有人隐身在暗中,尚未现身呢。至低限度,不是还有一个寄柬示警的人吗?”
疑念未尽,又起一念抖道:
“让我来试试你二人的脚力,看看你等是不是真个盯住我?”
“万一能将暗中监视我的人,也一并能够引出来,彼此三头对六面,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遽尔一紧脚程——
青色儒衫临风飘展,栩栩飘飘,如烟翻滚,就向前途滚了过去…
一口气奔下几十里来!
停步一回头——
远远的,那两个商贾装束的人。不正是疾步追上前来了么?
眼看展宁已在道中住足,这二人送也缓下步伐来…
展宁情形看在眼里,摇头忖道:
“低能!低能!盯梢还有这般盯法的!”
转念又一想,奇道:
“始终不见露面的暗中人,足见比较高明多了!我不相信就无法引出你来,再赶一程试试!”
一念心决,埋头疾步提身…
将脚程运到极限,又是几十里下来,却将两位商贾装束的汉子,丢在老远…老远了。
仅这般忽停忽走,忽止忽奔,目不衔山,已遥遥望见了泰顺县城!
展宁憬然自忖道:
“这样不好,若是一旦撇下了跟踪的人,我便是功亏一篑,弄巧反拙了!临进城之前,我还要等着你二人追上前来,不要失掉联络才好!”有此一忖,展宁举步踱进城外大道的右首林间…
呵,坐在林中歇脚的人可是真不少!
有商贾,有贩夫,有寄身方外的和尚,也有清虚自守的道士!
有倚马站着的白衫文生少年!
也有一奇矮无比,与一驼峰朝天的古稀老人!
数一数,足有二十几位!
展宁是有心人,对林间诸人环扫一瞥,心里可就动了疑心:“奇怪呀,泰顺县城近在咫尺,怎地这些人却不直接走进城去,全在这林间憩下脚来,未必真是巧合?二十多个人之中,可能只有一半是无心巧合的!还有一半呢?…当然是属于有所为的了!动员恁多人前来跟踪,不嫌得不偿失么?
其中最惹眼的,也是最凸出的,就算这三个和尚,四个道人,一个矮子,一个驼子,和那个倚马站在一旁的文生相公了!最奇怪的,居然没有一个女人!女人不露,那留柬示警的谜,显然就破解不开!”
展宁心中嘀咕不绝,折扇轻摇,举步踱出林来…
恰好,那两个着商贾服色尾摄跟踪的人,正好赶到林前,跑的大汗如雨,气喘如牛!
展宁举止安详,毫无表情的继续走进城去…
斜眼后望,果然,有一个肩抗布包贩夫汉子,紧蹑在身后,若即若离…
展宁暗暗冷哼一声,昂头走进一家规模不小的招商旅栈!
一切打点舒齐了,独对一盏孤灯,暗付:
“想不到,这一天却走下百十里地来,以此脚程,也就赶到仙霞岭了!打明天起,走的全是阳关大道,行人势必众多,我的脚程也当缓慢下来!看这些衔尾盯梢的人,怎生走法?”
想到好笑处,尽自傻笑几声!
一口吹灭油灯,和衣倒在床上。
宽心笃定,又复睡个安适酣畅!
第二天起个绝早,桌上赫然仍有一张字柬,上写:
故作斯文卖乖
立意逗人该打
同式的纸质与笔迹,显然出在同一人之手!
展宁情知想也想不能,笑得一笑,不求其解地步出栈来。
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