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便将所托的人往地一掷,飞身纵上黑女肩头,嘤嘤急叫不已;黑女也用手抚弄金儿身上条毛,连声夸奖。
三人先不知所托的人是谁,正朝这一人一猿注视,觉着有趣。韩奎早料出那人必是一个厉害贼党,随手将千里火筒往后一侧,灯光到处,照在那人头上,认出正是方才坐船逃走的官亲之一。雷八也自看出,拔出腰间板斧,怒喝:“这便是那姓金的驴日的,到底落在老子手里。”边说边往后纵,刚举斧要斫,猛觉眼前一花,手和膀臂都似上了铁箍一般,被人抓住,一看,正是黑女、金儿,一同纵将过来,拦阻下手。韩奎、猪儿跟踪赶过,同劝雷八不要冒失,这厮业已吓死,这样杀他,岂不便宜?金儿既将他擒回,断无放逃之理,你忙什么?
说时,金儿已由雷八肩上纵落,仍用长臂捧起姓金的,如飞朝前赶去。黑女接口笑道:“你不要忙,事情多着呢,我方才赶来,一半是寻金儿,令其往办一件要事;一半便为了这狗官亲是个大害。先没想到狗子会出其不意送他坐船逃走,这快起身。三弟始而投鼠忌器,想这些狗官亲离开,以为内中为首几个妇女已被玲姑说动,早就起身,下余只有姓金的和几个同来官差押运行李,狗子为了讨好,运行李的木排还未扎成,这狗官亲又和他姊口角争吵,没走一路,被狗子留了下来。
“三弟预计木排扎好,天已昏黑,多半要等天明起身,不知怎会连夜上路,当时恐怕泄露我们机密,虽然没有出面拦阻,装着无事,任其逃走,事后想起这狗官亲最是凶恶强暴,此行定必领了敌人毒计,去往汉中发动官兵,诬害我们这里土人都是强盗,想要造反,来此残杀,前途虽有一点准备,但是对付那头一起妇女的,相隔这许多时候,难保离开埋伏之处,万一被他错过,逃往汉中,却是大害。就算我们的人与他遇上,一则未经指点,不知如何下手,狗子又极狡诈多疑,今日水来大急,始终没有看出我们新村人的动静,终觉兆头不妙,水又大得厉害,狗官亲同行人少,不比头一起妇女,除随同护送的官差亲兵而外,还有两副木排,连年轻力壮的车轿夫都带走了不少,上面还有三乘轿子,准备齐全,人数又多,途中遇到灾民,也无人敢侵犯,到了无水之处,妇女儿童,当时便可上路。
“就这样还不放心,又派了两名得力武师、四个打手随行护送,留下的除官亲和两个恶奴而外,都是随来的挑夫轿夫等苦力,又带着许多贵重箱笼,休说遇见灾民敌人,便这些苦人到了途中,一个镇压不住,就许翻脸成仇,夺财害命。自己还要靠他相助,吞并新村,以后互相勾结利用之处甚多,认为天赐良机,好容易得此有权势的官家死党,关系何等重要,于是生出疑虑,明明此时船少,得用的人更是不应分散,形势可虑,未来难料,人力越多越好,为防万一出事,再四盘算,一面将同行的人挑了又挑,只选此几个老实忠厚而有几斤蛮力、能够吃苦耐劳、各有家屋住处、并经恶奴张升认为可靠的中年苦力,和本庄四个土人,随同摇船,押运行李,一面忍痛,分出一条打造坚实的游艇和一付强迫土人当日刚扎好的木排,再匀出两个有本领的武师和三名得力打手,拿了兵器,监督随行人等,以防反抗叛变,随时保护狗官亲主仆三人抵御敌人和沿途灾民扰闹,以为当地离开汉中只有三四百里,官军得信必来,至多十日之内必要赶到,在此期中,新村如无动静,便说山中洪水乃他自行掘发,打算淹没桃源庄,抢夺财产粮食,聚众谋反,不料没算准地势,连自己也淹在其内。攻庄的人又被打退,现尚相持。再将本庄土人杀上几十个,作为新村来的强盗。万一敌人联合本庄土人发难,便用缓兵之计,一面派人和他商量,拖延时日,等候官兵一到,里外夹攻,把那些仇恨深而领头反抗的全数杀光,让官兵拿了人头去向朝廷领赏升官,自己也成了山中皇帝,凭空添上许多财产田业,算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