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虽不知二人言中意，已料定于他母于报仇之事有关，贸然：“伯母善保病，不要忧思。我弟兄数人虽然相见没有多日，情胜骨。异日只要小侄能力所及，百死不辞。”方母开笑颜：“多谢贤侄义，此时还谈不到。饭后早些回去，以免父母悬念，下次再来不便。你二哥给令尊令堂打了些野味，山居无奉赠，聊表寸心。

“你所杀的那怪兽螟狮，乃是洪荒遗。虽然山大泽中偶然还有发现，但是其将灭，轻易无人见过，知的人也少。这东西凶恶非凡，其寿极长，专以毒蛇大蟒为粮。

元儿忙拦说：“老师，这五粒珠，如都赠与家父家母，却不敢收。一则是环弟拾来的，那位人又未面，怎能说是赠我一人？二则我弟兄数人要有都有，岂能一人独得？这事万万不能从命。”铜冠叟闻言，沉了一下，笑

铜冠叟说着，早从上取两丹药，撬开元儿牙关，了去，又命方端对了一碗下。说是此乃惊悸过甚，神力两衰，有此灵药，至多两个时辰，必然回醒。

“小侄自幼慕武，因为生在书香之家，年纪又小，未得名师。即以此次与方二哥们相遇而论，也因与表兄约好，同往金鞭崖寻求仙师，归途误走百丈坪，才得订的。”底下正要说拜师的话，铜冠叟已将他拉起，惊诧：“你小小年纪，竟能一日之内往金鞭崖走个来回么？”

方环突然接：“适才我拾到五粒珠，也不知好不好。因为三哥拜师，又到娘房里来，大家谈话，没顾得说呢。”说罢，取一个桑纸包，包中果有五粒大如龙的珠，看去是银白，光并不甚亮。铜冠叟连忙接过，走向屋角暗，看了看，问方环从何得来。方环：“我给娘端药去，耳听篱笆上似乎响了一下，过去一看，便见地下有这个纸包。拾起来门四外一找，一个人影都无，打开一看，里面是这五粒珠。以前常见表姊从外面带回家来的比这个要小得多，却比它晶莹好看。原以为是表弟玩的，偷偷一问，他却说没有这东西，也未见表姊有过。正想和大家说，便到这屋来了。”铜冠叟闻言，吃惊：“你们休小看此珠，白日看去，无甚光彩，如到夜里，功效就大了。适才我往暗照了一照，虽不敢断定是昨日怪兽上之，也是五粒价值万的奇珍异宝。你们拿到暗一看，便知分晓。”屋里这四个小弟兄，俱是年幼喜事，各人拿了一粒，走向屋角黑暗去看，只见那珠上光华照在黑的地方，竟如电也似亮；越往明，越无光彩。果然是夜明宝珠，俱都惊喜非凡。

既是遗民之裔，不图猎取功名，何不学习一防本领？往小里说，也可免受人欺侮。”

元儿便讲自己小时怎样遇着姑父罗鹭从天上飞回，说起姑母裘芷仙如何失踪，如何得遇仙缘。自己一心慕，想往金鞭崖叩求朱真人收为弟。用尽心力打听，好容易知了路径，才约了甄济同去，谁知却是一个枯燥险恶的荒崖。又在附近一带寻探了许多，俱都黑暗卑，不像仙人府。未后在那崖下将一块大石推倒，发现那里虽有一个很大的，但是又黑又污秽，腥臭异常，闻了几乎倒。因甄济拦阻，未敢，扫兴而归。看来不是姑父罗鹭未说实话，便是自己心意不诚，打算日内还要独前往。

这青城山尽一面，便是雪山。那里有一，据说可通邓崃寒荒未辟的穷山恶之中。

铜冠叟闻言，将元儿当日来去路径和那崖的形势细问了问，哈哈笑：“如此说来，那块大石是你推倒的了。有此神力，真是可喜。惜乎你去的所在，并非金鞭崖，白受了许多辛苦。还算你们运气好，没有崖，惊醒那一对怪兽，送了两条小命，真是便宜。”元儿忙问就里。

元儿昨夜已从方氏弟兄中，得知铜冠叟早年威镇江湖，文武兼全，多才多艺，本就向往非凡。一闻此言，看铜冠叟大有垂青之意，正是求之不得。忙下跪叩请：

铜冠叟走后一会，元儿服药之后，力渐复。大家都聚坐床上，畅谈一切。直到夜过去，方端因明早有事，元儿大难之后须要养息，再三促，才行各自就卧。方端自睡一个小榻。方环与司明推说照料，定要与元儿同榻。三人睡在枕上，仍是喁喁不休，过了些时，也相次睡着。

自救人要。

铜冠叟又问了问方环得珠的情形，说：“此珠定是那挖去公蟆双，又在近便崖斩去母蟆的这位人所为。想是见我们死人生，白累了会，特地送来，赠与裘元的。

次早，元儿醒来一看，旭日当窗，铜冠叟正在榻前唤醒司明，方氏弟兄业已起去，连忙下地叩谢。司明也已醒转起来。铜冠叟扶起元儿看了看，又了脉，笑：

回去休提昨日遇险之事。可惜你杀的那只怪兽，不但两是个异宝，上还藏有许多明珠，好端端被人捡了便宜，不然你带去孝敬令尊令堂多好。”

只因年轻时误歧途，自误良机。目前虽未钟残漏尽，至多略享修龄，断无奢望。这内家功夫，连我亲生之均未传授。你如愿学，从今日回家时起，先教你一些初步功夫。

他暂时既不便说涉险之事，回家时，说不得只好掠人之，说这里赠与他父母的了。”

方环一落地，首先看到元儿死在地。也顾不得再杀怪兽，忙跑上前去，用手一摸，虽然际犹温，鼻息已断。心中一酸，目中便下泪来。一路连哭带喊，人也不叫，抱起他往家中飞跑。方母闻得哭声，心里一惊，正待喊问，方环已将元儿抱屋来，哭着略说经过。方母惊急非凡，忙命掌起松燎，放在床上，仔细抚看。刚说得一声：“人还有救，还不快去请你姑父！”铜冠叟已同方端、司明走屋来，笑：“我还不知两位贤表侄新下这么一个很基绝厚的好友。”说时见方环哭泣，便：“三莫哭，你的朋友如死，我拿老命赔他。此不但秉赋绝佳，而且极有肝胆，他明可逃到这里，他却不走。固然为了除害，一半还是为了怕伤好友病母，真是难得。这床窄小，不便医治，还是抬到表侄房中去吧。”

你虽有天资，不会武功，那金鞭崖也上不去。我虽年迈，对于内家门功夫，颇知一二。

“你已和好人一样了。若非秉赋过人，哪有好得这般快法？昨晚我因怪兽蟆狮是个公的，那母的虽然力量较为弱小，但没有腹下那条长鞭，不易伤它要害，恐它寻来报仇害人。又知公蟆双，连那上癫包，俱都藏有明珠，昨晚因忙着救护贤侄，以为此地没有外人，那东西如钢，刀砍不，足迹所至，百兽闻风远避，当时没顾得取。清早一看，不但那东西两只怪被人摘去，连也被人揭开，将癞包内明珠取走。此事大已蹊跷，不得不究踪迹。后来无心中在枣林内发现那公蟆的足印，便一直寻到近便崖下一个旁边。那外原有一块大石封闭，好似新近才被人推倒。最奇怪的是还有一只母蟆，业已被人用剑腰斩，也是将双和明珠一齐取走。我算计那人，即非剑仙一，所持宝剑也是将、莫邪一类之宝。其人本领必然胜过我们，除非他自寻上门来，要想寻他，定然难遇，只得走将回来。一问两个表侄，知昨晚你们同榻谈至夜，并无动静。看来这位人定是无心来此，特意除害，并无敌视之念，才略放心。昨日我见贤侄一武艺不会，竟有那般天生神力胆智。即以你的相貌骨格而论，也是我辈中人。

这一对蟆狮，定从那一边窜来，遇见人，当时想因青城常产毒蛇，一时收扑不尽，借它们天赋本能，将蛇吞吃。又恐它们来害人，才将它们禁闭在石之中，外面用一块大石堵住，只留了一个蟒蛇可以的小。却被你无心中将它推倒，几乎闹了。

这东西乃是蟒蛇一类东西极大的克星，它上本带着一诱蛇的气味。每当饥饿之时，公蟆便将肚腹朝天，躺卧在地，竖起腹下长鞭，许多腥涎，里叫。那附近蛇蟒闻声嗅味，全拼命奔来，纷纷向它那条长鞭缠去。只一挨它肚，便被它腹旁两排短脚上的钢爪抓住，裂成两半死去。那母蟆早在旁边守候，便将死的蟒蛇抓去享用。第二条上来，公蟆又如法炮制。无论多大多厉害的毒蛇大蟒，只一来到，自会乖乖送死，休想逃跑。这东西因为惯吃毒，天生奇禀，浑除了两个致命所在，刀枪不。那条长鞭放来的毒涎，更是人一沾上，不送命，也烂透了骨。你一个不知武事的小孩，居然将它死，岂非天助？

以后每隔三五日，背人来此一次，住上一天半天，依次传授。虽不能助你成为剑仙一人，也可有益心，防御敌，为未来扎下一些基。”

“不过你年尚幼小，父母在堂，即使朱青人现时肯收你为徒，你父母也决不肯舍。

铜冠叟：“你说的那崖，名叫近便崖。因为崖那边当初有一座药王庙，朝山还愿的人很多。如从正路走，要远三里多路。从崖后走小路近些，才取了这么个名字。日一久，有那不知的人，便讹成金鞭崖了。真的金鞭崖原有，但还远在山从无人迹之所，常人无从知。就到崖前，也无法上去。连我隐居此山近二十年，方在近来到过一次。自知年老力衰，无此仙缘，仅仅在崖下与一好友相见，并未上去。

说罢，元儿早已喜不自胜，重又跪倒，行了拜师之礼。方氏兄弟和司明俱代元儿兴。当下铜冠叟恐时候久了，元儿父母悬念，便在饭前传授了元儿一些门功夫。元儿聪明过人，一学便会。铜冠叟也觉力不差，喜形于。又携了元儿同往方母房中。方母已得方环报信，知悉收徒之事。便对铜冠叟叹了气：“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两个表侄和明儿虽非下驷，到底还令人放心不下。青儿稍他们一筹，将来终无把握。不想无心中得遇此，前日一见，便知不凡，却没料到真个是金良玉，温璞辉。异日之事，说不定便假手于他呢。”铜冠叟了，神也甚凄然。

“你姑父说的那位仙长，乃是当年有名剑仙，嵩山二老之一，名叫矮叟朱梅。已有三四十年，不曾听江湖上人说他踪迹。只我一人新近知他在青城山金鞭崖隐居，如今功行已届圆满。他门下弟，名唤纪登，与我有些渊源。年前无心在此山中相遇，谈起他师父正助师弟创立青城宗派。既然垂青于你，日后定有仙缘遇八。

然后将元儿抱往方氏弟兄房中。又命司明跑回家去，取了些草药，煎了一碗，准备少时服。然后详说那怪兽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