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爪全都陷入木内甚深,不易拔出。加上头下尾上,更是费劲。眼看怪物回身来咬,一着急,便用尽力气,拼命想要挣脱。两翼直扇,三只钢爪不住一分一挺,只扇得左近林木风涌如潮,扇上一点便都断折。那株参天古树受了这半日的震撼伤残,已是不支,哪再禁得起这般的神力鼓荡,不消两三次折腾,只听咔嚓两声过去,怪乌的三只钢爪竟然裂木而出,那株怪物盘踞高有一二十丈的老桧树,受不住这样绝大的暴力震撼,也同时倒了下来。怪鸟钢爪本来锋利若刀,加上三只都抓在怪物下半身上,脱身时节被它用力一挣一分,当中一只钢爪已将怪物的脊骨抓裂。再被左右双爪往下一分,爪尖便在怪物身上往横里划过,立时将其裂成两段,仅剩下爪隙里一些残皮肉藕断丝连般挂住。那又大又粗的树身倒了下来,恰巧压在怪物身上,一任怪物多么厉害,也是禁受不了。它骤负奇痛,往前一挣,立时断处中分,疼得怪物不住怪叫。下半截身子还盘绕在断树上面,上半截身于已是失去了凭依,暴怒之下,当时一个前挣猛劲,就势张开血盆一般大口,连身向怪鸟,穿了上去。
那怪乌先时钢爪入木,陷在树身上面,及见怪物回身,张口来咬,一时情急拼命,使了猛力,才得脱离危险。偏偏身躯上下倒置,不便飞翔;前面又是断木如排,阻障甚多。刚飞窜出去三丈远近,头部便撞在断木上面。断木虽被它撞断了几根,那鸟头究竟不如腹下钢爪厉害,头脑先已受了大伤。疼痛昏眩中,侥幸可以昂着起飞。那怪物恨它入骨,必欲拼个死活,加上一股子急劲,也同时在后面斜穿上来。眼见怪鸟只要被怪物又长又宽的嘴咬上,双方都难保活命。
在这怪乌、怪物两败俱伤之际,那天半破空之声已是越来越近。但方端、元儿等四人目睹恶斗奇观,都注意双方的最后胜负,通没注意别处,当怪物上身大半截凭空从断树空里窜出去时,那下半截身子失了主体,已和散帛坠地似地掉了下来。这时最前面的怪乌铁羽横飞,恰似两片墨云,夹着当中一团灰雾,疾逾奔马,钊飞疾转;那怪物又似彩练抛空,长虹贯日,电驶星投。那怪鸟吃断树一阻一顿,未免飞翔略缓,没有怪物来势迅疾。它们眼看首尾相衔,越来越近,相去咫尺,就要拼命。
四人正盼怪物将怪鸟咬住,两败俱伤,不但可以乘机逃走,弄巧还可代人世间除去两个大害。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人英眸凝注,瞬息之间,倏见一道半青不白的光华,恍如日陨中天,银河泻地一般,从横侧面碧霄中直往怪鸟怪物的空当里斜穿下来,先迎着怪物只一绕,狂风中犹如两段黄练舒卷抛落,怪物立即身首异处。怪鸟也忽然似被什么东西阻住,两翼只管尽力招展,却不能往前飞行一步。四人忽见前面又生巨变,大吃一惊,定睛往怪鸟腹下一看,只见那道青白光华敛处,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白衣,面红如火,头梳抓髻,道童打扮的人,一双手已抓紧在怪鸟腹中间那对怪爪上面。
那怪乌原本性野非常,身虽被人擒住,哪里甘服,翼爪铁喙同时动作。一面拼命飞挣腾扑不已,一面施展钢喙钢爪,不住抓啄。恼得那道童性起,厉声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孽畜!好意救了你的命,却这般不识好歹,竟敢和我倔强。”说罢,手扬处,似有青自光华闪了一下,那怪鸟便乖乖地敛了双翼,随着那红脸道童落下。那道童说话声如霹雳,震得山谷都起回音。
四小兄弟见道童一来,怪乌、怪物一死一擒,哪知什么厉害轻重,元儿和方环首先异口同声说了一句:“这定是位剑仙无疑,我们快去见见。”一边说,一边往前面就跑。
司明也忙跟着追了上去。方端最为精细,因那道童比大人还高,装束却不伦不类,落地时节更看出他浓眉如漆,相貌凶恶,心中正犯踌躇。见三人相次追出,一把未把方环拉住,暗道:“不好!”寻机一动,便不随他三人前进,仍在藏处偷看动静。
那道童原是路过,先并不知四人藏在林后隐处。身一落地,刚取出一瓶药物,倒了些在死怪物的身上,猛听对面有人说话。接着便见三个幼童奔来,不但个个相貌清奇,资禀高厚,而且为首一人还一手持着一柄短剑,日光下寒芒耀彩,流光四射,确是两口极好的异宝奇珍。再往来人脚底下一看,除头一个持双剑的童子步履身轻异乎寻常,仿佛练过几天内功外,余者资质虽佳,只不过武功有些根底,并未受过高明传授。猛地心中一动,不禁喜出望外。暗想:“今日无心中收伏了一只异鸟,又遇上这两口仙剑,真是奇逢良遇,不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