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是山人，最重信义，尤其是恩怨二字看得分明。我们不过情比你们汉人专一，怎叫没有羞耻？我此来本打的是毁报仇主意，满想拿话激你们，将我妹放脱了。

“妹娃，莫伤心，姊姊替你来了。”说罢，一条红线隔湖飞来。到了众人面前落下，现形，正是玉。仍和先前南绮所见的装束一般，只没带着兵。一见榴被法术禁倒在地，神情狼狈已极，忍不住一阵心酸，飞扑上去，抱痛哭：“妹娃，我娘死时再三嘱咐我，说你人好，容易受骗，叫我好生照看着你。你如死去，我怎对得住娘呢，汉人多没天良，我自那姓瞿的被老鬼引去，活着也无甚意味。不如由我和他们商量，替你一死，我姊妹两个都好。你如执意不肯，那我只得陪你同死了。”榴闻言，又哀声哭劝玉。两人只哭诉不休，也忘了当险地，仇敌在侧。

偏偏我们已落你手，又肯轻放，总算于我姊妹有恩，怎能再下此毒手？再者你们俱会法术，我如不死，少时蛊一现形，易为你们觉察，未必能伤着你们。不如仍由我收了去，以报不杀之恩，也省却你们许多手脚。至于传话给仙娘一层，因她今晚时前后必来报仇无疑，无须前去招呼。况且我姊妹若是行那毁报仇之计，尚还有话可说，而我姊妹只是一念情痴，背了她来约你们逃避，又为你们所擒，更丢了她的颜面，已然犯了百死难赎之罪。怎敢再去相见？我姊妹一回去便须设法避祸，连夜逃千三百里外，觅地潜伏，方能活命了。”

正在这时，耳边似听玉失惊，噫了一声。纪异被元儿拉室去，纪光、奇俱都面向湖中，不曾在意。只南绮心细，时刻注意玉举动，见银光飞去湖中波涛飞涌之际，玉伸手怀摸索了一下，又用拇指和中指弹向空中。虽不见有什么东西，知是鬼无疑。因真真词甚是自满，只得静以观变，并未给她叫破。

等你们一杀我，便中了我的儿。实不瞒你们说，我家中已设下蛊坛，由我刺了心血，喂了蛊神，三妹义儿代为主持。我自己带了一恶蛊前来，早在过湖之际下在里，不消多时，这沙洲上便到密布。我只一死，义儿那里便即知晓，蛊神立时发动。这蛊不比平日误服之蛊，一经发动，如影随形，并且不易被人发觉。此乃我仙娘秘传最恶毒的大法，专在人睡眠、人定和不知不觉之际乘隙而动。只要被它钻骨髓，便是神仙也难得救。我这人此时生趣已绝，原不愿活，怎奈死后妹不肯独生，只得陪她受些年罪。

“昔日随侍家师，曾说生平各异派中能人俱都会过，只未和养蛊的人打过。我一时无心中间起恶蛊怎样制法，家师便教我炼了几样法宝，一直未曾用过。今趁妖女未来以前，且拿它试手，看看有效与否。”说罢，便从中抓了一把似针非针之往前掷去，手扬便有千万银雨直湖中。那湖先似开了锅一般飞珠溶沫，波涛飞涌。

真真却把双目注定玉，不住冷笑。等她把话说完，正在禹步行法，将所放恶蛊收走之际，猛喝：“且慢动手。你以为你那恶蛊厉害么？你先站过一旁，我让它先现形来你看。”玉闻言，便停了手，面现惊疑之容。真真便请众人稍微退后，说：

众人俱不料山女竟有如此至，见她们这等同胞情，骨义重，不由动容，起了怜悯之心。正不知如何发付才妥，猛见真真倏地秀眉一耸，怒叱：“两个丫既然甘为情死，用不着你推我让。待我来打发你们一同上在死城去。”说罢，手指，一剑光直往二女上飞到。榴原是躺在地上，不能站立。见敌人翻脸，径下毒手，便声大叫：“要杀杀我，放我姊姊回去，等她取了法宝兵前来。”言还未了，玉一见飞剑临，只喊得一声：“饶我妹。”早纵迎上前去，面无惧，大有视死如归之概。

这里元儿、南绮见真真忽然飞剑手，俱觉心中不忍。猛又听一声：“姊姊且慢。”

玉惊魂乍定，看禁法已撤，忙扶榴起立。当时并不逃走，略微定了定神，慷慨说：“我死活本没放在心上，你休以此吓我。只是你放了我妹，有些激罢了。

果见对湖岸山中，飞也似跑来一个山女。到了湖边，喊了一声：

说时，那榴只拉着她的手臂，依依哀哭，一言不发。一双泪不住向元儿瞟去，好似情犹炽。众人只顾听玉说话，元儿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又不便喝破，只得拉了纪异，假装取，走向室内。

一寒光带起一条人影，直向真真的飞剑迎去，一看那人正是纪异。这一来把两人提醒，元儿首先飞剑上前，南绮也跟着飞剑去拦截。只奇一人在旁憨笑：“今日两个丫得活命了。”声甫歇，真真剑光已终撤回，指着玉姊妹说：“看你二人虽然无耻，却也有几分义气。我今放你二人回去，叫那天蚕妖女速来纳命。如果过了今晚天明不敢前来，明早我便寻上门去。”

约有半刻工夫，真真忽大喝一声，将手一招。湖中狼开，千万丝银光忽又贴波飞起。每一银丝上，大都钩着一条赤红晶亮，似蚕非蚕，细才如指，长有三尺的恶虫，朝岸前直驶过来。下映湖波，幻成一片异彩。真真回向玉：“我知此蛊与你生命关联，要死要活，快快说来。”说时心中得意，以为玉必要哀声求告。谁知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