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这等连礼让都不懂的妖人，未必有甚伎俩，理他反长势焰。”又见主人殷勤相让，全未觉着，便也不作客，拱手向众：“有潜诸位，小弟今日恭敬不如从命了。”

吕伟远见妖斜觑着中行和自己，冷笑了一声，便自向旁走去。顾，祝、杨三人面容骤带惊慌，跟踪赶去。料知妖见主人没有首先让他，心中不悦，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想我中行以前也曾在江湖上走动，薄有微名，彼时少年狂妄心，目空一切。自太关一役，承这位吕大哥抬手相让，当时虽未丢脸，事后甚是灰心内愧，方知天下英雄能人胜我者甚多，又不愿以怨报德，这才隐居南疆。难得许多旧日弟兄、门人相随到此，费了多年辛苦，创下这一片田园家业，端的无事无扰，四时俱有乐境。及至顾贤弟全家移居来此，随后又添了好些老友知，并承顾贤弟和诸位兄弟大力相助，整理得本村日益兴盛。满想大家终相，过这清闲安乐的岁月，不再山多事了。不料顾贤弟雄才大略，壮志难消，日久雄心顿起。渐渐全村诸位弟兄也有大半激动壮志，愿作雄飞，不甘雌伏，齐劝中行以本村为基，遇着机缘，山举事，以谋大业。中行志气久已消沉，本无功名之想，又不便过违顾贤弟与诸位弟兄善意，使因中行一人之故而误万里云程；待各行其是，又恐人我自私，不舍以区区家业助成伟业。虽然勉屈从，自问庸愚，决不能随诸位之后，建立功业，心中实是为难，想不一个两全之策。

酒过三巡，中行举杯起。顾修原本蓄势待发，见中行要起立发话，知他对于虎王并无敌意，全是为众所，这时又对米海客疏远，惟恐席中变计，连忙抢在里，由席上一纵，到了两席中间立定。刚喊得一声：“张，吕二兄和各位兄台…”中行带怒喝：“顾贤弟且慢，等愚兄代完了再说。”顾修看中行词不善，大意外。他哪知中行昨晚听了谢、韩二人之劝，又因适才妖骄横过甚，幡然醒悟，有意和他决裂，还当是想庇护仇敌，预打招呼呢。心想：“今日之事，我已布置周密，由不得你。且听你说些什么。”当时虽然怀忿，不便不听，只得说了声。U、弟遵命。”退回席去。

中行因吕伟远客初到，又心敬他为人正直长厚，妖昨晚已然宴过，执意请他首座。

便自向首位上落座。中行第二位让了张鸿，三位让了虎王。还要让灵姑、张远，双侠执意谢，才由韩、谢二人先坐，未了才是灵姑、张远并肩坐在下位。康、连二猱依然随侍虎王后不离。全寨堂上筵席全是六人一桌，只当中并列两桌，却是寨中特备的，席作长方形，每桌可坐十一人：当中五座，两旁各三座。

不来答话，乐得借此混过，免得要唤二人上前拜见。中行又连开席，向着吕、张、虎王等老少五人拱手让客，就此相随同，到了大寨堂。

“昨晚、今早吕、张二兄驾到，谈起他二位的来意，益发勾动我的心事，方始决定我个人的路，并想起一个比较两全之法，还望诸位原谅我的苦心才好。明人不暗事，有话须要说在当面，无须再作。今天这一席酒，本是顾、祝、杨三位贤弟因与虎王老弟平素有些争执，意借着宴张、吕二兄之便，个了断。虎王老弟与我虽非旧，但他为人豪英雄，又曾救过本村几个弟兄的命，双方都是朋友。几次想卖我一薄面给两家和解，无奈双方都甚负气，还有一小纠葛，谁也不肯降心屈从，以致事与愿违，嫌怨日。似这样终非了局。我盘算经年，已然决定。难得吕、张二兄良朋远来，正可由我三人面作个中证。你两家如能借这杯酒，将以前仇恨一齐勾消，固是快事；否则席散后，便去至前面广场上，各施艺业，一展手，人同人比，兽同兽比。就在席前，当我三人之面把话说明，各定下胜负如何，由我三人从中判断。事完之后，不问两家胜败，便将这建业村让给顾贤弟和诸位兄台执掌，以谋大举。我自和谢、韩二兄以及几个不思上的门人亲故，仍然回到隐贤庄旧地去躬耕自给，以终天年。不过虎王老弟只有一人，顾贤弟既请米爷助拳，仍望单打独斗，除双方所养禽兽，不可以人理来论，仍是一个打一个。中行未离此村以前，还望不要了以前规矩。”

中行因吕伟既带两个小孩同来，实未有敌意；妖为人狠毒骄恣，顾修等又和虎王仇似海，必仗妖法、恶赶尽杀绝。惟恐吕伟主张公，动起手来，连两个少年英雄也受了池鱼之殃。因此初见吕伟时，已暗中命人换了当中席面，特地使张、吕等来人坐在上首一席，自在主位相陪，以防万一。打算将妖安置在下首并列的另一席首位上，顾、祝、五虎等作陪。正和吕伟谈得兴，还没和顾修提起，祝功忽将妖引屋来。中行一见那等骄横之状，恐张、吕二人着恼，一着急就促开席让客，不料忙中有错，事前未提一声，竟将妖得罪。顾修等见机，心中暗怪中行大意，连忙赶过去赔话，将妖让在另席首位上落座。等中行让完来客，才想起和妖少了两句代，回一看，妖已然落座，满面俱是怒容，不住冷笑。中行本来，昨晚一见妖便不投机，这时见状，暗忖：“虽然自己有些失礼，但你要在本村长住，总算是自己人，不问对方是否仇敌，终是客礼，哪有不先让客之理？似这样挑剔繁苛，动辄得咎，日后怎能长久相，自己一心归隐，过着极安乐的岁月，都是顾修一人招许多事故。”不禁生气。心想：“你既不识抬举，索不加理你，看你怎样？”厌恶之念一生，立即作笑容，向对席一举手，说：“我们都是长年相的知己之，无庸再拘礼节。吕、张二兄作客远来，我在这边相陪，有劳诸位老弟代我向米爷多敬几杯吧。”说罢，便就双侠席上落座，敬起酒来。

顾修听了中行这一席话，心中有病，知自己不合前晚与祝功闲话，说起近年百事俱备，中行却和谢、韩二人同调，老是设词推宕，照这样何时可举大事？等米海客到来除了虎王，过些日再劝他一回，如不依从，索将他三人逐走，或是往隐贤庄去。自己和祝功、五虎弟兄等占了此村，即图大举，免得因他误事。当晚原是酒后愤激之言，并非真要如此。今听中行之言，以为定被他手下心腹听去告了密，所以才这等说法。顾修先前因中行的话句句刺心，愤愧已极。细一想：“中行终是此村之主，自己和一些党羽望门投止，承他待若一家，无殊骨，情分原自不薄。只怪他埋隐避，有他在此，终是作梗。异日真要变脸，不特不好意思，说去反叫外人耻笑。难得他赌气相让，正可乘机承受。好在这建业村自己着实下过一番心血，以中行之力，决难到此，受之无愧。”当下略沉了沉气，笑答：“明人不作暗事。诚如二哥所说，小弟实为有此基业、本领，甘心蹈，太

米海客见中行毫不周旋，话既糊，意更轻视，气忿到了极。顾修等自然是万分不快，只说不得苦。虎王因守吕伟之戒，不多说话，人席便吃喝起来。

中行先请各席上人斟满了酒，一饮而尽，从容说：“诸位兄台、贤弟，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