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
且说灵姑在树林深处与王渊同采山粮,忽觉烦躁不宁,懒得再事采集,便对王渊道:
“我们采这山粮已不少了。这里有雪光反照,不知天色早晚。今天怎这么烦躁?我再采些,等你去把牛子寻来,帮我们挑了东西,一同回洞去吧。”王渊应了,急忙驰走。灵姑又采了一些,因恐所采山粮为猴、鹿、松鼠之类盗食作践,不能离开,一心只盼王、牛二人赶来同行,牛子相隔又不甚远,连猎多日,俱都无事发生,哪里想到在这临未了快收全功片刻之间,会出那么大乱子。后来不知怎地越往后心越烦,说不出的难过。暗忖:“爹爹早上气色似不甚好,连日又过于劳累,我这么无缘无故心烦意乱,莫非爹爹又要生病么?”念头一转,倏又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哪还顾得再等下去,飞步往回便跑。王、牛二人也由斜刺里赶来。王渊遥喊:“姊姊怎么走了?”
灵姑这时已是心乱如麻,边跑边喊道:“你两个快快收拾东西,我先看看爹爹去。”说罢跑去。
那地方与出口相隔仅只里许远近,以灵姑的脚程,只半盏茶的工夫便可赶到。偏生中间隔着一片极繁密的树林,还夹杂着两处腐泥污泽,蔓草荆棘遍地皆是,须要绕越,不能直走。灵姑刚绕向回路,眼望前面树林中,隐约已能看见行猎所积之物,别无动静,以为老父必定憩息在彼。高喊了一声:“爹爹!”未听答应,猛瞥见林外一道白光夹着破空之声,直向天空射去。灵姑识得那是飞剑光华,积雪之下,哪会有此?口里连声急喊:“爹爹!”连纵带跑,先飞步赶到堆东西的地方一看,老父不在。料知出事,赶忙又往白光飞起处驰去。
灵姑还未到达,便见林外躺着一个装束和去年贼党差不多的死尸。心刚默祷:“神佛保佑,千万爹爹不要受伤。”目光已望到前面雪堆旁边空地上躺着一人,手脚似在微微颤动。因从侧面赶出,虽未看见全身,那装束身量却极像老父,吓得心头怦怦乱跳。
一时情急,双足用力一顿,便由相隔十余丈的林际飞身纵去。人还未及落地,目光到处,早认清那人面貌,立时头上轰的一声,心如刀穿也似,手足皆颤,连爹爹都未喊出。落时一疏神,差点没有跌倒,急忙俯身扑去。只见老父双目含泪,仍还睁着,口、手、足也能动转。虽然倒地未起,身上并无受伤痕迹。这才心神略定,可怜灵姑时常悬念老父安危,忽然发生意外,惊急大甚,方寸已乱,伏在吕伟身上,唇颤舌短,全失运用,急切间竟挣不出一句话。
吕伟知道,如非适才那飞去的少女破了妖人邪法,决无回生之望。可是身受内伤甚重,至多父女再聚上两三日,终于难活,更不能再耗精力,正想缓一缓气,再行说话。
及见爱女纵来,圆睁秀目望着自己,唇青面白,眼中痛泪似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滚个不住;浑身抖颤,只把嘴乱张,话却说不出来。知是心神受震,刺激过重,不禁又是怜爱,又是悲酸,忍不住低声唤道:“灵儿,不要焦急。仇敌乃是川峡所遇毛霸,想被仙人杀死了。我此时并非不能起立,只因受了一点内伤,不能多耗力气。快把牛子寻来,送我回洞,慢慢细说吧。”说完,灵姑惊魂也已略定,颤声答道:“女儿知道,爹爹闭上眼睛安心养神吧,牛子和渊弟也快来了。”
正说之间,一眼瞥见吕伟身侧有一束帖,上写:“内附灵丹二粒,灵姑回洞开拆。”
下无具名,暗忖:“老父内伤,看去定必甚重。仙人既然前知,又附有灵丹,想是无碍,”心情才略放宽。猛觉心烦作恶,口里发咸“哇”的一口吐向雪地上,竟是鲜血。
当时一阵头晕,身子晃了两晃,几乎倒地。惟恐老父看出,忙一定神稳住身子,随手先把束帖拾起揣好,再用手把那带血的雪抠起一块,悄悄掷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