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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深机密阱伏莽刺清官除暴安良(2/10)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忽然有人带来一个幕宾,是个好猾小人,到不几天便给东家主意,一面专人京贿托当,找两个奔走权门的御史,风闻奏,参劾尧民、应琼。

等新任到来代,原已办好相候,从容度过,假作因病谢客,实则第二日便派了两名老家人暂守空房,随后再走,自和两个幕中良友、得力家人张福,轻车简从,微服宵行,离开福州省城,往永康故乡发。三人行在路上,只说事机缜密,仇人决不至于觉察。

三人内坐定,先要了一碟松、一碟红糟鳗鱼、一碟烩鲜虾、一碟凉拌珍珠笋、一斤竹叶青,先饮了一阵酒。良夫在闽较久,归他想菜,又要了炒鲜虾仁、糖炒白鲜、虾于笋片、扁、红烧鱼、银肺汤六样。尧民嫌少,叫堂信再报拿手的菜,堂倌刚报了两吃琵琶虾和芙蓉圭,忽听外室有两人说话,都是北京音。一个说:“你说这事够多新鲜,就这一会的工夫,四个大活人,他妈属螃蟹的,楞会横着就颠啦!”

尧民回上房时,天已三更过去,正拟顺便前往探看,刚一走园内,便见一个服侍病人的小厮如飞跑来。喝住一问,说病人二更时忽把两小厮唤至榻前,说:“我病已好了大半,现要关门熄灯安歇,你们自去歇息,明早再和你们主人相见,夜来不要房惊扰。可到前面告知张家,如有来探看,可代婉谢回去。”那两小厮一名侍琴,一名侍棋,年只十五六岁,人均机灵,见来客虽非素识,主人却那般看重,侍应甚是留心,当时答应退,只在左近园中乘凉,因防病人夜间呼唤,并未离开。算什半夜里不会来人探看,乐得偷懒,也未往前面送信。三更过后,见天上风起云升,星月尽掩,侍琴想起病人房内后窗未关,恐少时风雨,天气转凉,受了冒。绕到屋后关窗时,探往里一看,屋里灯已熄灭,暗影中,好似白珠罗纱帐内并没有人。先还以为屋中大黑,没有看清,忽然一阵狂风来,将屋里挂的字画的沙沙梆梆响,正要去,跟着一个雷闪打过,电光照,床上果然空空。不由大吃一惊,喊了两声,没听病人答应,情知有异,因房门已关,便喊来侍琴,一同翻窗去。将灯起,四外一找,哪有病客的踪迹?

言官参奏尧民未成,反得了一分。闽、长两县一面告病,一面竭力提防,总算化险为夷,平安卸任,不敢在省里停留,各自设法另行谋去了。风波平息,尧民辞章早到京里。那些仇家没参得动他,仇恨越,正打算示意闽、浙督抚联衔参奏,闽抚更是不肯甘休,难得他自肯知难告退,自是称心,圣眷只优隆,终为权好所惑,准了奏折,原品休致。

时已黄昏,晚烟四起,瞑晦,走不多时,榕荫月漏,遍野清光,碧空晴,纤云不染,月朗星稀,分外洁。一行趁着晚凉赶到镇上,雇好藤轿小驴。病人因乡民看雇主大方,执意抬送到底,也没换人。城时,早已万家灯火了。一到了尧民公馆,张福和二乡民相次先到,张福最先到家,一面命人去请医生,一面命厨房准备接风筵席,铺陈来客和病人下榻之所,然后迎上二乡民,引他们由后门去,从优开发脚钱,将病人安置在园闲房以内。尧民等三人跟着坐轿到来,先去园看了病人,等医生赶到,看完脉象,开了药方,才往前厅人席叙,那病人原是冒着酷暑,晓夜赶行,途中染受山岚瘴毒,发了急痧,,误落泥潭。本已死,后来吃暴雨崖瀑一冲激,虽然微微苏醒,但只心里明白,不能言动。尚幸为人机警,本质健,闻得崖侧人语,挣着喊了一声,总算五行有救,遇见尧民这样好人,偏又带有对症的急效灵药,经过两三番急救诊治,立即死人生,脱离险境。尧民席散后,几番着人探视,回报面已转红,屡称渴,想吃冷的,医生原令备有西瓜,下人切了端上。病人一路大吃,吃完又睡,始终不发一言。尧民命两个小厮用心伺候,不可稍有怠慢。宾主两人谈到夜阑,方行分手安歇。

这时天上密云未雨,雷声殷殷,电闪似金蛇一般在天边窜。各游廊上,挂的纱灯多半被风熄,到的。新民刚把良夫安置,由园另一一面向外走,前一,好似有人向前肩而过,定睛细看,并无一人。心中惊疑,方要喝问,又听对面步履之声,近前一问,正是侍琴,说“病客半夜里不见,老爷现在他屋内坐等,请师爷就去。”新民连忙赶往,尧民正在病客房中,手里拿着一一张纸条,在那里沉不语,见新民走来,便:“新民,你看这事多怪,你先看这位朋友给我们二人留别的字。”

良夫早经新民代东家致意延聘幕,宾主均非庸,用不着什么过节礼数。尧民更是才若渴,心仪已久,当时便请同行,良夫穷途之中得此贤主,自是兴,又急于想知尧民所救异人来历,当时应诺。因是天,无须多带行李,略带两三换洗衣服,便即起。病人始终闭目下发一言,仍由原来二乡民借了庙中一块木板抬送。寒栖及门徒送里许,方始与良夫殷殷握别而去。

尧民为人方正清廉,疾恶如仇,京中当,本就得罪很多,偏生这年新任闽抚纨绔,人极糊涂,却好武勇,院衙养着不少教师护院,什么样人都有,常在外面狐假虎威,鱼良善。这样上司,尧民哪里看得起他!遇见有滋事,立即执法以绳,不少宽假。闽侯县令黄应琼恰是尧民年侄门生,少年风骨,守正不阿,秉承老年伯的意旨,决不留情,一味公事公办。闽抚不懂公事,幕中都是一些清客蔑片之,只一护短,便栽跟斗。想拿首县气,只拿不着人家错,又有尧民为作护符。还算藩司是个好好先生,与双方一是友谊,一是世,常来作和事佬。尧民又有良夫、新民二人力劝稍微容让,否则僵局更多,简直不能下台。闽抚在自痛恨,无计可施。后来嫌怨日,闽抚把这两人看作刺。

尧民存着戒心,退志决,发奏折时公馆未退,家眷悄悄先行,跟着起运书籍行李。

一面起,由帘向外愉看。只见近侧不远,贴楼一张桌旁坐着两人。对面是个麻大,紫黑脸膛,额有刀瘢,眉如刷,二目凶光外,满脸豪横之气。

另一人也是个梢长大汉,只比麻材瘦些,背向雅座,看不见脸。时虽秋,南方地,二人都把长衣脱去,上只穿着一夹袄,都是上面密扣,下面丝带绑,青布袜,虎皂鞋。桌旁椅上斜靠着两件行只尺许,却有三尺来长,二人长衣搭在上面,内中好像包有兵,一望而知是北方豪之士。堂倌刚把酒菜送上,看神气刚到不久,良夫何等机警,一听二人所说气,便想起泥中人告密信上,曾有对着人行刺之言,料定尧民行踪已被对发觉,派刺客暗跟下来,并还不止一拨。因避嫌疑关系,不在福建境内下手,意尾随到了闽、浙界山野无人之地再行发难。只不知二人既是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的跟随,适才住店开发舆,并未觉察隐避,二人怎会同失迷了所追人的踪迹?好生不解。

见二人已在狼吞虎咽,大吃大喝,不再说话。又见堂倌端了适要的菜快房来,忙即归座,等堂倌放菜去后悄悄告知尧民,新民。二人本也听有异,心却镇定,便商量脱险之策。新民先主张乘刺客走迷之际,由当地改,或雇舟船溯江上驶。良夫答

谁知闽抚所延恶贼也颇机警。起初行刺原为闽抚忿极相拼,及见人已辞官,省里行刺难免要担分,路上便可推之盗贼。好在院衙内这类充刺客的人又有的是,又见上次陷害尧民,对方好似未卜先知,应付裕如,越发加了小心。一面改变方略,一面暗命心腹不分晓夜窥伺行踪。尧民这里刚走,闽抚早得了报告,立派两拨谋勇兼全、与沿途绿林中人通声气的刺客尾随下来。

“不妥。刺客不只外边这两个,他们认得我们,我们却不认得他们。一则敌暗我明,二则敌人罗网周密,我们俱是文人,不但手无缚之力,连长路都走不动。舍却官驿正路,便须由仁寿山,走武夷山中樵径,仍须由仙霞关境,他派人在关要路上一堵,便难逃脱,并且这条路,我只在前往幕中时游过一次,也未走完。风景极佳,但是险峻之太多,有时连个樵径都没有。东翁平日养尊优,望六的人偶然乘兴游山,健步登临还可,这般险路如何走得、全省都在对势力之下,刺客都是武勇之徒,一发觉我们失踪,自必追骑四。我们白受许多辛苦,走个二五天,他只

人形迹可疑,恐他如此暑急行,或者有什么要之事,顺手递与新民,轻轻撕去信封揭开一看,不禁大惊。原来那书信只是寥寥几行字,文既简古,书法更佳,大意说那人是接信人的救星,一到便可转危为安,还有两句隐语不知何解;称那人星叔;信封上只“拜乞赐三舍弟手拆”九个字,收受双方都无姓名。最奇怪的是,当天七月十四,发信日期是七月初十,地是在秣陵,收信人却是福建,只没说哪一县来;信上也有“星叔初十夜行,计程至迟望前可以及闽”的话。暗忖,古秣陵郡即今江苏常州府治,去此数千里,四天工夫,快也不能到,这人怎有如此脚力?悄悄给尧民看了。尧民大是惊异,料非常人,急将他救醒。想起峰后有庙,正要命张福背往,恰值两个乡民在远经过,忙命张福跑去唤来。一打听,村镇人家左近虽有,比较还是那庙最近,决计抬往庙中讨些吃,给他把衣烘,略微歇息,再行抬回城去调治。那乡民原是从镇上卖完柴草回,只带着一条扁担和些草索,急切间找不到搭人的木板。新民主意,叫二乡民各把上短衣脱下,连同张福和自己的汗褂,用草索扎成一个兜,将人放在里面,外用草索连带脚上几匝,将扁担从中穿过,才得抬到庙里。

新民说罢前事,又将那封信取与良夫看。良夫见那信纸信封俱甚雅,写作两佳,虽然被浸过,因新民也是个名幕,揭贴挖补等手法均所檀长,再加天晴了好一会,纸已逐渐透,除信封粘,裂开数片外,信纸字迹依然完好。那隐语写在信的后边,乃“良冶莫致,前略未期,奈何”十个字,像是要找铁工铸什么械,语气却又发愁难找好手,以致前此策略难于成功。一件铁,何以看得如此重大,经时许久,竟会找不一个好铁匠?又觉不似。三人俱觉别有意在内,当时想它不。一会,张福来报,那人二次服药之后,又给他喂了一些稀饭,神志业已渐清,只不理人,问话不答。适才衣服烤于,给他更换,他见钱俱在,只没了那封信,嘴动了动,似想问话,又止住没说来。临门时,忽问:“将才房看我的是现任官府么?”小的把老爷和钱师爷的官衔和姓名跟他说了,他也没托小的代他谢,只说了句“难得”便把睛闭上,说话好似两湖一带音,并请示行止。尧民见天已渐黄昏,忙着城延医,因见寒栖不俗,又是良夫的好居停,特写了五十两银的香资,明日着人送来,并约定秋凉后常去公馆谈谈,彼此结一方外之。寒栖合掌谢了。

二人大惊,侍棋守在那里,侍琴赶往前面报信,正遇尧民走来,听他说完,忙命侍琴去请新民,快到园相见。

尧民命将前书取比看,新民因那信已,恐东家索看,到家更衣之前,仍放在衣袋内。闻言伸手去摸,业已化为鸟有。猛想起适才暗中行路,似有一黑影肩而过,定被那病人取去无疑,便和尧民说了。知是飞行绝迹的异人,书上语气真诚,不落寻常恩图报俗。看他受人之托,从数千里外冒暑长征,锐急难,几于葬沟壑,刚得重生,又复力疾赴难,生死不渝,这等风侠行,毅力诚心,尤为难能可贵。二人谈起,俱甚敬佩。算计他必要重来,便嘱二童不许向外张扬,明;刁对人只说病人半夜里病愈,与老爷见面,说家在近有要事,必须回去,改日再来畅聚,已然辞别。嘱咐停当,分别回房安歇。第二日重设延宾之宴,聘请良夫人衙,与新民共办笔墨。尧民世族科甲,又是行家,几天过去,便看良夫的真才实学,越发看重,相待甚优。良夫穷途知己,恩图报,尽心襄助,自不必说。尧民幕中有了这样好手,官声益发大著,起初总以为所救异人不久必来,谁知光易逝,一晃过了年余,并无音迹,先还不时谈起,日一久也就不在话下。

一面又买串刁民,上控闽、长两县,命手下武师夜人人家,贼证,教官府审间不清,他却据以撤革查办。准备万一参不动尧民,先去掉他的爪牙。容到此计不成,索再命武师下手行刺,必去之为快。尧民本不知情,这晚宾主三人正在后园夜饮畅谈,忽然接到一封密函,先把好谋和盘托,未了却劝尧民急勇退,否则朝有权臣大敌内外谋孽,目前小人长,日夕设计倾陷,终难免患。函长千言,披陈利害,甚是详明,笔迹署名,正是那自称泥中人的异人,三人见对方谋果然狠毒,并且他边养有不少飞檐走的武师,怎么样也要吃他的亏。

一个答:“你这是多余,这份心于吗,他反正得打浦城、仙霞这条路走,前站不还有赵爷他们侍候不是,咱们哥几个,谁还分谁,谁办下一样?只得上差就得。听说这馆怪不错的,乐得歇歇,吃顿好米饭,再追上去也来得及。我在福州这几年,味也随了人家啦,什么腥的臭的,满没听提,你怎么着?”一个:“我倒也能凑合一气,可是先提那档事别瞧着容易,我这几天真犯嘀咕,心老不定。”底下声音便小了下去。

尧民年来官情原本淡泊,复经良夫、新民力劝,决计洁全躯而退,辞官归隐,只不愿连累黄应璩和长乐县两个门生属吏。三人彻夜熟商,经良夫想计策,一面命人京打,一面把闽、长两县召来,授以密计,应付仇敌,并说:“我已归遂初服,之不存,将焉附?”劝令暂时先己告病引退,以免危害。二人一听,也害了怕,均都依言行事。各费了无数心力,勉挨了数月。仗着异人报警,得信尚快,居然抢在里。

新民接过一看,那信先被风落,经侍棋在床边寻到的,纸墨都是适才医生开方所剩,上写:“百死之,得脱鬼趣。只以受人之托,所事未终,时机云迈,不逞宁。病孽少祛,值已更阑,未敢重劳清虑,留为拜别。歉咎至极,事竟荆见,再当泥首,谨拜留上虞、钱二公足下。泥中人顿首。”三行小楷,书法褚河南,茂密朗,看去很用过几天工夫。看罢,方自寻思。

尧民等三人,因闽、浙界好山好甚多,沿途正好就便登临,还在睡里梦里,这日行经延平府城外。延平古名剑州,地居闽江上游,乃闽。浙陆两运要冲,官驿所经,江中木排商船往来如织,市廛甚为殷富,尧民因在路上听说江边有一临江楼,菜看茶均负盛名,忽动酒兴,想去痛饮一顿,在当地歇上一日,少烷征尘,再往浦城赶去。良夫新民也未劝阻。好在沿途都是官大路,尽多繁盛之区,一行所用舟轿车,为了避人耳目,都是相度情形,隔县零雇。当时先寻了一家中等客店住下,开发舆夫,命张福看家,自在店中要吃的。宾主三人一同问路,往临江楼酒馆中走去。到了一看,那楼面江而建,正当闹市之中,分上下两层,共是三间门面,设备甚是富丽。这时正当中午饭时,雅座业已卖满。还算堂倌有力,看三人气度不似常人,另相看,设法把楼梯那间小雅座,向两个要走未走的熟茶客匀让来。

良夫闻听,首先心动,忙和尧民一使,音放低,把学来的闽语告知堂倌:“不必报了,只捡好的拿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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