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似中电麻木,不能行动。重的不出一日夜必死,轻的也只保得三两日活命,而所点之处随时变易,又与寻常武家均有一定的要害不同,极难防范。梁栋手到,尹明口中怒骂:“无耻鼠辈!”用手一挡,同时右手刀未及砍下,臂上早被点中,断了气脉,周身一麻便失去知觉,举着个刀,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地,干自心急,动转不得。
车卫笑对众人道:“你们看是如何、这厮任怎狡猾,如何能逃得过去?这厮比梁栋先来,用毒镖暗算人也是他起的意,可是逃起来一点也不义气,故意闪开,让我去追梁栋,他却反回来藏在近处,以为我决想不到他会回来,心思倒鬼。却不知三大爷更鬼,什么都想得到。要把谁看上,除他会飞,在三百里方圆以内,连毛都跑不了一根!我把梁栋治倒以后早赶回来,容他藏好,知道我们不走远他不敢逃。这可活该梁栋有了替代。
又反回去把梁栋教好,拉了回来。我照例说一句算一句,梁栋要让这厮把他宰了,自是认命。就不这样,他已负伤,要点这厮不倒,只我一动手,他仍是得陪这厮回回老家。
可见他这条命得来也非容易呢。”
尹明闻言,知道仇人手黑,万难活命,心更刁毒,不比别人,可以破口大骂求一速死,一得罪更糟,不知要受多少活罪,照例连硬汉也都不容人做。还是自认晦气,口软一点,能免却死前活受便是幸事。想了又想,没奈何只得颤声哀告,先还作万一之想,苦求:“饶命!从此洗心革面,永脱绿林。”车卫只把腰间酒壶解下,咕嘟嘟一口接一口狂饮,也不答理。黑摩勒想往江船上去,见人已擒到,还不处治,心中不耐,又想开口,吃一娘止住。车卫等尹明把话说完,才笑道:“你主意想得倒好。可知我这老怪物已是年老成精,琉璃蛋一样。你稍微放个响屁,便知你是什么东西变的,素来软硬不吃,只看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如真个胆小怕死,和梁栋一样,也还有个商量。你分明知道我不能饶你,惟恐不给你好死,才假做脓包,求个痛快。这已是有心欺我,情理难容!再者你以前在山东道上,奸淫杀抢,无恶不作,适才暗放冷箭,尚可说是奉令行事,对于仇敌,本以能下手为强,不用客气,只不该用那下作毒药暗器而已。我先不知道你是谁,依我本心,略微做戒拉倒。及向梁栋问明你的姓名来历,想不到五年前想寻的人,会在此相遇。漫说你自行投到,便今晚不来,我知道你在哪里,也非寻去不可!在你心想,至多把条命交我就完了,却没算出我这人最讲‘公平情理’四字,也不想想,没投到老贼门下以前,害死了多少人?今日只拿一命相抵,天底下哪有这便宜的事!反正你到阎王那里也饶松不了。与其你死后去受,我们看不见,老以为上天无眼,心里有气,不如叫你稍微受点罪,既可使阎王少着急,还可使你交个朋友,兔我老怪物日后想起心烦。
这不是现成人情么?哪怕你觉这样死法冤枉,做鬼再寻我呢!现在我们心先痛快,你留一个想头,不是好么?”
尹明性暴心刁,本是口中告饶,心里咬牙咒骂,闻言知道好说仍是不行,老怪物必用毒手处置自己,反正难免,气往上撞,不由破口大骂起来。黑摩勒听他伤众,连一娘、阿婷也骂在其内,车卫仍不动手。心中愤怒,大喝:“你这猪狗!自作自受!车三老太爷为世除害,与别人什么相干?我先把你这厮狗嘴封了!”说罢纵身过去,手向尹明口边一捏,下巴便掉了下来。尹明又疼又急,瞪着一双凶眼怒视众人,似要冒火,只说不出一句话来。车卫将余酒饮完才笑嘻嘻地走过来道:“你这厮孽也造够了,今日你就多受一点。凭天理说,你也无什么不值之处。我本想当夜处置,无如他们都想到江船上会小耗子去,没有工夫看这新鲜玩意。想来想去,只有找你姓梁的伙伴把你送到老花婆那里住上些日,由她给你送终。你看如何?”
尹明一听,不知又出什么点子,心中着急,只苦于说不出话来,暗忖:反正是死,只能活到花家把下巴捏好,就中了老怪物黑手无法求生,梁栋卖友求生的仇想来总可报复,正在忍痛胡想,车卫已把梁栋唤至面前,说道:“老花婆那里颇有两个会鬼画符的妖道。这厮虽吃你照我所教手法点倒,也许能够活命。今晚的事只他一人知道,你又须送他去,休说救活,一张嘴动手,你就成肉泥了。我哪能放了你,又令你往火坑里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