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最厉害的功夫,心中一惊,不便明言,众花子一字排开,正挡去路,不敢再由头上飞越,只得绕向台角空处往下纵落,暗中留意:众花子各自目注前方未动,大有人不犯我、我便中立、决不伸手之势,王开泰纵势极快,也不知受人暗算与否,又想起仇敌可恶情景,忿怒忧疑一时并作,急匆匆往前飞驰。
这时查洪已和葛鹰对面,正在互相问答。王开泰也自纵上,正向那黑衣小孩喝问,还未交手。神刀于四刚纵到擂台上,便见查洪满脸怒容,拨转头待向王开泰喝问,才一对面,倏地冷笑道:“你这厮怎不听话?已然中人暗算,受了内伤,不跳动也只保得七日活命,此时想活还来得及,不去找人救命,偏来这里作甚?”王开泰见查洪老气横秋,恶声相向,本来又要发作,一听话音不妙,忽然心动,想起适才由台上纵落时,后心好似微微一麻,因系凌空飞越,身后无人,没怎在意,知道查洪老眼无花,人甚实在,、决无虚假,方自惊疑。于四已在旁使一眼色,接口道:“王二哥,主人着我来请你回去,有话问呢。”王开泰会意,愈知不妙,暗中试一运气,果然中了阴掌,不禁大惊,虽觉上台一战未交便退下阵去,不大好看,但是再一跳动,内伤发作,更无生理,尤可气是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纵时身后俱是自己人,于四不说,必有难言之隐,念头一转,还先顾命要紧,立答:“我去就来,这一黑贼不可放走!”黑摩勒本就想要发话,闻言笑骂道:“你不必装什门面了,快滚回去等死,还有一个善终,力用不得,乖乖慢走吧!”
说时,王开泰已然愧愤转身,强提着气往下纵落。于四未免担心,口答:“你只管走,黑小贼怎能在我手下逃命?”说时,眼却瞟着王开泰,猛听黑摩勒喝道:“不要脸的老贼,叫你尝尝小爷味道!”话还未完,手已先到。于四微一疏神,闻得左颊风生,赶忙回手招架,黑摩勒手法灵快,已自无及,百忙中刚把上面一掌挡开,当胸早着了一下重的。
查、葛二人见于四挨了一下,各自笑道:“连一个小孩都对付不了,硬不听话,非要出来丢人。我二人已打过数次,一时也分不出高下,你们既不怕丢人,索性我们另找地方,让你们现世去!”于四中了一掌,脏腑震昏,本已大怒,再听二人同声讥笑,益发怒火中烧,一面还手与黑摩勒对敌,口中厉声大骂:“老贼们不要发狂卖老!我把小贼碎尸万段,再和老贼算账!”骂得甚是含混。骂时查、葛二人已双双走开,到了后面台口,正待往下纵落。查洪听出他接口还骂,明连自己同骂在内,勃然大怒,便要回身理论,吃葛鹰一把拉住道:“老刺猖怎不通情理?只许你说人,不许人骂你么?”查洪怒道:“这贼不知好歹,我说的是好话。”葛鹰笑道:“你虽好话,他不领情,还不是由他?休看这厮混充好汉,我那徒弟比我还会闹鬼,不是什好相与。你一大把年纪,和快死的人怄什闲气?我们这笔账老算不完也不是事,先找一个远点的地方见了胜败,打完再找一个卖好酒菜的酒店吃一顿,谁赢了谁作东,看看到底谁强,还省占人地方,不比这里好么?”说罢拉了就走。
查洪不知对方诸老有意保全,知他性情刚烈,惟恐发难,花四姑受恶报时玉石俱焚,事前早商量好,先由黑摩勒先施反间,使其灰心,等到出场,再由神偷葛鹰将他诱出村去。葛鹰原定见他上场再行出面,因见淫贼张文广,想起杀友之仇,又恐祖、江二人无知,中了迷香毒镖暗算,于是赶前出场,杀死淫贼之后,本就想指名索战,因见中。东两台敌党群起,方想索性多杀几个再作计较,一见查洪自来,正合心意,二人论本领差不多少,如论机智口才,自然天地相差,连激带骗,没多费什话便被说动。自来好汉爱惜好汉,查洪虽拿葛鹰当仇敌看待,心中却最喜这等人物,无形中自然投契,吃葛鹰一拦,竟比什么都听话,乖乖的随了就走,双双把臂纵落,往台后无人之处走去,直似查洪和人争斗,葛鹰反成了朋友,为好劝架,将他强劝拉走情景。花四姑正在台上望见,知道葛鹰诡计多端,恐查洪上当、中人暗算,忙命两个心腹同党暗中尾随下去探看不提。
于四瞥见查洪大有反目相向之势,对于仇敌,神态反似亲切,越想越有气,有心再说几句,但知查洪性情素来刚愎古怪,不讲情面,已然这等辞色,再若伤他两句,就许舍了敌人,回身来寻自己晦气,本领又非其敌,白白丢人,只得强自按捺,听其随了敌人下台,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全注在黑摩勒一人身上,背上一柄金背刀早已拔在手里,使了个风雨不透。黑摩勒先和于四交手,及见取出刀来迥与寻常不同,长有三尺五寸,近尖五六寸,两边开口,中有双叉,刀背厚约寸半,刀柄长约近尺,柄头尖锐,通体打磨极亮,宛如一泓秋水,寒光闪闪,夺目生霞,心想:这刀真好,形式又极奇特,休说是见,听也未听说过,料是自己出样打造,如能得到手内,送人也是一件极好礼物。便不取身旁宝剑,只将腰间软鞭解下应敌。哪知于四年虽半百,武功却极精纯,刀法神妙,刀光又亮,舞动开来,通身俱是刀光环绕,不似先前动手脚时,可凭身手矫捷、纵跳轻灵取胜,如非天生神目,又得高人传授,差点还非其敌,急切间休想得到一点便宜。黑摩勒也是一个想到必要做到的性情,见攻不进,一赌气,决意非得那刀不可,如是也把全副本领施展出来。
且不说这老少两人杀了个难解难分。当查、葛二人一下台,祖、江二人见台上只剩敌我各有一人单打,自己先打了好些时,正商量先回西台休息一会,等有人出场,相机再上。刚往台侧走去,身未纵起,忽听台下两三声断喝过处,飞上三条人影,同时又听一个幼童口音高唤:“黑哥哥!”声到人到,由出口一面路上箭也似飞来一条白影。二人忙往台后纵开,立定一看,后来的是个白衣短装幼童,已朝黑摩勒斗处奔去。面前相继纵上三人,两个少年壮士,手持长剑,一个中年大汉,手持两根铁锏。三人好似两路,到了台上,便争先朝祖、江二人抢去。祖存周见那大汉手中铁锏又粗又大,虽似一个浑人;那两少年身法步法均似得过高明人的传授,尤其那左手剑诀齐眉、右手握剑当胸,剑身平直、剑尖向外的姿式,与自己本门是一个家数,貌相又生,先前中、东两台敌人俱曾留心查看,并未见有此两人,恐有师门渊源,忙把手一摆,止住江明缓上,也用本门剑术,把手中剑向外平端,口喝:“朋友且慢!通名过手不迟。”
两少年见祖存周和他一般手法,年长的一个倏地面色略变,喝道:“我二人乃华亭双杰徐扬、徐远!尔等倚势行凶,今日叫你难逃公道!”祖存周答说:“双方比武,单打独斗,各凭本领,胜者为强,怎能说是倚势行凶?看你二人不是江湖绿林之士,如何也来受人利用,为之助威?你那剑法颇有来历,令师叫什名字?可速说出,以免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徐远性情较暴,闻言怒喝:“老爷师长是谁,说出来吓你一跳!闲话少说,有本领只管施展出来好了。”祖存周闻言心中有气,暗骂:“无知鼠辈,我好意先打招呼,你偏不知好歹!动手就有伤害,也怨我不得!”刚待发话迎敌,那持锏大汉也是由外新到,听人一说便即上场;因见台上已有一对打的,只有两人闲着;又听那两小孩甚是扎手,巴不得抢在头里,凭着力猛锏沉,人前显耀,偏吃两少年先到了一步。心正着急,见双方停手说话,一听两少年是华亭双杰,早有耳闻,不由立定,打量了几眼;及听双方只和徐氏弟兄交谈,直没理会自己,好似这大一个人并没在他眼里,不禁怒从心起,大喝:
“小狗只得两人,二位且将这大的一个让我!”说罢,纵身上去,当头就是一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