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浓郁的潮湿,地面不但崎岖,而且泥泞不堪,坳子外的枯林参差于白蒙蒙的氲氤之中,特别显得狰狞阴森,有似一个个出没无常的妖魔鬼怪…
庄翼很快就找到了敲打声的来处——在山坳最靠进里的一土壁之下,两块木枷早已散抛左右,严良双手撑地而坐,两脚前伸,把足踝中间的镣平摆在一块石头上,那五短身材的马脸汉子手擎月牙斧,正叮叮当当的在砍劈环,忙得挺带劲哩。
何小癞子反应不差,当他也听到这阵阵的敲击声响之际,便已判定是严良在做破除镣的工作,因为单只严良有人接应,而干这种活儿必须两个人才能配合,他猜得没错,和庄翼的想法完全一样。
缓步走到近前,庄翼斜斜倚在一棵树干上,颇为有趣的看着两位仁兄进行中的把戏,由于敲打声的影响,他们二位一时皆未发觉庄翼业已摸来身边。马脸汉子大口喘气,暂且停手抹汗,此刻,庄翼才轻轻开口——这样生恐了对方:“累了吧?这玩意挺结实的。”
双手后撑于地的严良猛一机伶“唬”声跳起,大概势子过急,脚间的镣扳得他身子打横,歪出几步,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那位马脸仁兄则顿然张口结舌,呆乌似的僵楞不动,他望向庄翼,神情活像活见鬼亳无二致。
庄翼不带丁点笑意的笑了笑:“徒劳无功的事最为恼人,二位这一趟算是白费心思了。”
严良头脸上的鞭痕尚未消褪,他挣赤了面孔,气急败坏的咆哮:“你你你…你个阴魂不散的杀胚,你是怎么追来这里的?”
庄翼形色安详的道:“我是凭两条腿走来的,当然,还承蒙二位的一番敲打才导引了正确方向。”
严良咬牙切齿的道:“花落红呢?花落红人在那里?”
随手一指,庄翼闲闲的道:“他走了,现在只怕已经走得很远。”
怔了怔,严良不禁又惊又怒:“花落红不是有头无尾的人,从来不是,他也从不轻易退却——”讲到这里,严良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杀了花落红?”
庄翼摇头道:“我没有如此幸运,而且我得承认,姓花的武功一流。”
严良叫道:“如此说来,你至少伤了他——花落红不在万不得已的信况下,决不背弃他的承诺!”
庄翼的眼神冷了下来:“严良,我清楚你为什么这样关切花落红,因为他是你唯一的指望,也是你求生图存的最后机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花落红救不了你,你认了命吧!”
严良转脸冲着那五短身材的仁兄急吼:“雷昌,咱们不受他的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肩子向他豁上再说!”
叫雷昌的这一位不但没有严良的昂扬斗志,甚且早就尽了气,他苦着一张马脸,呐呐的道:“严老大,不是小弟我含糊什么,事情恐怕不若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你合计一下,如果连花无心都胜不了他,你我便加在一起亦包准落个丢盔曳甲,姓庄的那几下子,我们笃定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