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知道他们拿什么在狗头前面晃了晃,狗就倒了…他们把狗肚子剖开,在小姑娘后脑勺后背前胸手脚处各划了个十字口子,硬塞进狗肚膛里,然后啊啊呀呀地念经。我看见那只大狗一直在挣扎,流出来的血都成了冰,但小姑娘…小姑娘…你知道么,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长大了一点点。老向导本来还半信半疑,一看见这一幕,立刻全信了。可我就是觉得那个姑娘不是鬼,就算是鬼,也是个傻鬼。
“后来的十几天里,我们一直往大雪山深处走,他们一直捆着我不肯放开。好在铁铐有点儿缝隙,我的手脚没有被捆坏。带去的狗一只一只杀完了,小女孩一天天长大,看起来有个十三四岁。那个马夫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心疼他的狗,一直哭,叫得嗓子都哑了。但是喇嘛们还是不满意,忽然决定要杀马这下向导和通译也不干了。这大雪山里,没了马,怎么出去呢?那两个喇嘛也不坚持,点头同意了。我当时觉得不对,我也算江湖中人,对别的事情不懂,但有人想要杀人还是怎么都能感觉出来的我就用汉话冲通译喊,让他小心,结果他刚一愣神,就被一个喇嘛一棒子打晕了。剩下的老向导哪是他们的对手,也给牢牢捆起来了。我们五个人就这么被他们一个一个捉了,这下几个人才怀疑他们根本不是喇嘛,而是冒充的坏人。那个年纪大的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们三个立刻吓傻了。通译后来告诉我说,他们说的是…血妖要是塞在人肚子里,长得会更快些。我们都不敢动弹,看着那个深眼窝子的尼波罗人看来看去,最后盯上了马夫。好在这时候忽然下起雪来,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等到了前面一个峡谷的石窝子里再慢慢动手。
“我们都被捉了,他们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一路上慢慢知道,他们是要用那个丫头的腿做人骨笛子。中了血毒的人终年在地上爬,骨头最是阴寒,是上好的法器材料。他们养了十几个女孩子都死了,只有这个小时候跑出去的活了下来我们就这样在马背上走了十几天,后来的路越来越难走,道两边的雪堆得老高,好像喊一嗓子就能雪崩了,最窄的地方只容一匹马进出。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大喊大叫,死在一起算了。就在这时候,我们到了一块空旷的雪窝子里面,那深眼窝子的喇嘛敲了敲马鞍,意思是…到了。”
石疯子好像回到了当年,嗓音越来越低沉,令人毛骨悚然。
铁敖浑身一颤,仿佛闻到了当年风雪里的血腥气。
但石疯子不肯再说下去:“唉,总之是后来出了些事情,我总算命大,离了那鬼地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铁敖揉了揉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怀里的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那么一点点。他沉吟道:“其他人呢?都死了?”
石疯子翻了翻眼睛:“都死了。”这三个字当真是沉郁苍凉,一想可知,后面不知有多少故事。
铁敖一叹:“难怪你要住在这村里。”
石疯子闭上眼,又疲惫地睁开:“我是怕死。你想,人死了若是灰飞烟灭也就罢了,若是偏偏还有魂,孤零零地躺在地下,看着头顶上那些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杀人放火骂娘,好不寂寞。”
铁敖心里一阵酸楚。
这些年来,昔日的知交好友渐渐撒手人寰,调教的几个弟子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苏旷一人。雄图霸业早就不在心上,只盼着有几个能把酒话当年的人在身旁:“我平生没有儿女,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责我杀伐太重的缘故。旷儿宅心仁厚,只盼他能早早成家,最好是娶个好人家的姑娘,退出江湖,我就算闭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