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壳线虫

苏旷躺在草堆上，新鲜的稻草，白天被太yang晒过，满是芳香。这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祠堂，空旷安静，且不算太脏。

他很是满意置shen的所在，已经躺下歇息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蛇鼠之类前来打扰，火堆上的瓦罐里已经传chu米饭的香气，一只fei大的野兔烤得油滋滋香penpen，三年来，他手艺已是大大长进。

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很有品味的”长衫不幸被划破，白天苏旷在扬州城转了几圈，买了几件长衫短衣，一双短靴，一口长剑，一包药材，玉红绫所赠的几十两小本生意的“本钱”立即作鸟兽散。

好贵的剑…苏旷忍不住大声叹气，每次jiao手，他手里的刀剑总是不chu十招就有了豁口裂纹，真不知那些铁匠铺子怎么狠心要这么贵的价钱。平时还则罢了，江湖传闻，真正的高手总是不带兵刃，苏旷乐得扮作世外高人，但是这回一路追踪到了扬州，几日内便要和借刀堂的人打jiaodao，手里有把破剑总是聊胜于无。

行走江湖真是艰难的事情，遇上仇家也还罢了，遇上xing格豪shuang的朋友，难免要拖到酒楼一掷千金，但是豪shuang的朋友们喝酒总是很快，醉倒得也快，飘然而来，潇洒而去，往往不记得付账。就算有几个拍着xiong脯说记某账上便可的，老板也很少当真，总是把目光转向苏旷，每每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次，接下来便是三月不知rou味。上回送沈小姐那几盒点心，也只不过因为苏旷实在送不起别的而已——即使那几盒五福斋点心，也贵得离谱，足足抵了他一年的俸禄。

千金散尽倒是容易“还复来”这zhong天上掉馅饼的mei事，苏旷长这么大，还没遇见一次。

他开始考虑借刀堂的事情一了，是不是真的zuo点小本生意，或者回京复职算了。

“人穷志短啊！”苏旷一声长叹，在兔rou上洒了把盐，颓然倒在草堆上，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银子啊银子啊银子…女人啊女人啊女人…”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就应声tiao了进来。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锦衣玉食才能滋养chu的mei人。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正好碰上苏旷穷喊，也被吓了一tiao，匆忙之中，仔细打量了几yan这个还颇有几分英俊的年轻人。

苏旷愣在当场，只想一tou扎进草堆里再不chu来，他如今在江湖上名气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很小，如果今天的大呼小叫被传扬chu去…他的脸微微红了。

那女人噗哧一笑，但转yan意识到自己的chu1境，但是此时灭口已经来不及，只低tou对苏旷小声dao：“有人问起，千万什么都不许说——”说着，从nang中取chu块金子，在苏旷yan前晃了晃，转shen跃上祠堂的额匾之后。

苏旷气得想要骂人——欺负他穷？没见过mei女也没见过金子？晃晃也算收买人心？

他低tou大口咬着兔rou，冷冷dao：“地上脚印都不收拾，供桌上满是落下的灰絮，你当追你的人是瞎子？”

那女人窘迫低tou，却又不敢再跃下来，门外已经有脚步悉索，约莫十多个人摸了过来。

女人的目光里louchu求恳的神se。

苏旷斜斜一掷，一块骨tou轻轻飞chu，在供桌上一弹，落在地上，gun了几gun，将那女子的印迹恰恰抹去。他轻叹一声，颇为惋惜地对那女人摇了摇tou，倚在草堆上，继续大嚼晚餐，懒得多guan闲事。

“冯云矜！你走不了啦——将虫母jiaochu来是正经！”一个黑衣男子闯了进来，四下一看，忽然一脸凶悍霸dao的神情变成有苦说不chu的神se：“苏…旷？”

那男人右手斩断，左手持刀，竟然正是那夜闯入苏府的借刀堂杀手tou目。

苏旷没有说话，他知dao断手的悲哀，江湖并没有给任何人留下疗伤的机会，一次失败，接下去就是万劫不复，从tou再来那只是太平盛世少年的梦想而已。他是幸运的，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是。

苏旷看看那个男人，猜想他在反复斗争要不要冲上来报仇，真艰难，争一口气的冲动与死亡的威胁比起来，孰轻孰重？苏旷站起shen，决定替他zuo一个选择——他双肩一晃，已从人feng里跃了chu去。

院外一勾残月，风lou中宵。

shen后女人的厉声尖叫忽然传chu：“莫要bi1我开杀戒——”

还是被发现了，那男人也吼dao：“臭娘们，jiaochu虫母我饶你不死！”

虫母？这已是第二次提及，苏旷心念微微一动，略犹豫了下，伸手牵过ma缰来，那个女人神se慌张不失凶狠，bi1入绝路不见绝望，显然是还有自恃的绝招，难dao说…

只是手中缰绳忽然一挣，骏ma人立而起，长嘶一声，骤然跪倒下去。

苏旷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闪过matou的冲势，只见一dao金光一闪，忽然自骏ma额touchu1直冲祠堂内，那金光拖着dao血光，回tou看去，ma首已经多了个碗口大的伤口，竟然似生生揭开额骨一般，鲜血和脑浆一起迸涌而chu，那ma还没就死，gun在地上生生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