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张什么样的脸呵？眉鼻是致甚至文秀的，但神和嘴角全在扭曲，好像看过世上最丑恶的一幕，背叛、凌辱、绝望，而后正微笑着复仇。

一光，从极遥远的地方骤然照亮整个甬，糙的石面棱角鲜明，上凿了一个个石龛，定睛望去，石龛内…石龛内…

苏旷勉笑笑：“好在我没过什么亏心事，不然看这鬼画像恐怕就要吓个半死。”

苏旷一急：“南枝，不许轻举妄动，我们一定得去。”

石龛内本来应该是赏心悦目的，都是女孩，尽她们穿着观音的白衣，坐在金莲台之上，但一看去，还只不过是些半大的，正在成长和开放的妙龄少女。她们每个人的肋下，都“长”了七八只手，在白衣掩映下，活般地动弹起来。

苏旷梦也没有想到，他真的能见到活生生的千手观音。他的睛几乎不受控制地盯向那些女孩，那些多来的手臂看起来那么鲜活——有的肤偏暗，肌结实，那手的主人应该在家中的小院就着井洗衣劳作；有的十指修长，纤如葱，那手的主人好像应该弹弹琴，诗，逗逗鹦哥；有的指甲涂着鲜艳的凤仙，那样的手臂，应该在某一个月醉人的夜晚，萦绕在情人颈间…可是，这么多手臂如何集中到了一个人上？那些本应承膝下的女儿们呢？那些邻家少年心仪的青梅竹呢？她们去了哪儿？

沈南枝随其后跌落了下来。

苏旷知自己不应该愤怒，但他本来就不是定力极的人，此刻他的膛更几乎被怒火填壅，迫不及待地想要手，甚至想要杀人——想要杀了那个幕后的、一手筹划了这一切的恶。

沈南枝了苏旷的手，斩钉截铁：“我陪你打。”

苏旷已经来不及再反应，劈手衣襟中沈东篱的剑，抖手全力一刺，赫然石三分，他下脚上左脚勾住剑柄，右手一捞，已经拉住沈南枝，此时的地面又已关闭，只有几朵，依然悠悠飘落下来，苏旷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是这里落下的，总不会是易于相的东西。宝剑石本就不，何况挂了两个人的重量，苏旷不敢轻易躲闪，只鼓足一真气，将向两边去。

“装神鬼。”沈南枝解释：“不过就是一枚石珠转得快了些，把另外一面转到这边来——小心，门要开了。”

苏旷还没来得及回去问冷箜篌，角的余光扫到她袍袖一挥，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已经塌陷，整个人也随之落了下去。

苏旷了气：“南枝…你实在是太重了…嘶——受伤没有？这鬼地方真是邪气！”

少女话音一落，甬两边观音扮相的女们已经一起扬起手，纷纷扬扬五彩洒遍甬，少女大喝：“冷师，你私带外人惊扰观音法驾，还不动手？”

“观音千手千，普渡众生，尔等邪歪，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甬尽的光源，昔日骑白驼的少女也端坐在七彩莲台之上，莲台缓缓移了过来。

“苏旷！”沈南枝大叫，这里也不知什么地方，回音大得惊人，连她自己也吓了一。

“手…”沈南枝握拳“你看她的手！”

沈南枝伸手摸了摸石，腻腻全是青苔，丝毫不能着力，想必此还有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气？她接着伸手摸了摸苏旷的背，手漉漉一片，血腥气十足，想是之中藏有炸药，不知喂毒了没有。

话音未落，石缓缓移开，一条漆黑的甬来。

石像里的千手观音，居然猛抬起来。

沈南枝啐了一：“我呸，玩机关

但现在却看得清清楚楚，数十个展开的手心上，都画着一只睛，一只只冷冷的，血红的，似乎千年怨鬼在地狱中遥望人世的睛。

他们都已经一即发。

——丝帛上，千手观音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刺绣太小，看不真切。

冷箜篌递过两枚小石：“你试试同时她的左右双。”

沈南枝大惊失：“苏旷，不得！”

只是说时已晚，苏旷的左手终究是废了，哪里还有闪躲余地？他右手猛力一提，将沈南枝提上，右臂一环抱在怀中，那五彩落被真气鼓动，噼噼啪啪爆裂开来，苏旷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也不知是什么已经刺内。

“放开我！”沈南枝微微挣了挣。

毒毕，生生令人冷骨里。

苏旷不满：“这游戏我十岁就玩过，什么叫试试！”他说归说，手上丝毫不敢怠慢，走近两步，中指轻弹，石“嗒”的一声轻响，直掷在观音双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