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追奔

一桌，一榻，一灯耿耿。

老僧低tou，长眉微微垂下，而yan角的皱纹有如刀刻，这样的面相，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ying朗直率的脾气，却不知这一世长路，怎么的就走到这里，那些青年的豪迈，盛壮的忧虑…人间zhongzhong，于他，如隔岸观火；悲huan俗世，于他，如野史逸闻——一声又一声讼佛的背后，是不是会有一些小小的遗憾呢？

老僧已经合十许久，好半天才睁开yan：“受人之托，原本应该忠人之事，罪过，罪过。”

苏旷沉yin一声：“大师，既然如此，又何必打开？”

老僧捧chu个红木盒子来，大约有一臂之长，一尺宽，他也不抬tou“江湖儿女以信义为先，佛门弟子以慈悲为先。苏大侠，老衲左思右想，这趟暗镖关系极大，那始作俑者分明就是一片屠戮之心，诸般罪愆老衲一概领过，只求你一诺…”

他已经将红木小盒掀开。

“大师！”苏旷yan尖，瞥见盒盖打开的瞬间似乎有一dao黑影直she1向老僧xiong口，一弹一动，仿佛是虫豸一类生灵，苏旷左手轻挥，一dao金光自掌缘飞chu，虽然无声无息，但似乎能gan觉到两只闪电般的小虫撞在一起——“突”金光余势未歇，一路将那黑se怪虫钉在木bi上，二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独螯紫蝎，金壳线虫准准穿过蝎tou，蝎足兀自在半空挣扎。

“小金回来。”苏旷招手，金壳线虫易放难收，费力从木bi中ba回脑袋，翻shen钻回蝎子ti内，将毒xian吃个干干净净，这才tiao回苏旷手中。

“大师好定力。”苏旷也是由衷敬佩，这老僧适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但是似乎连眉yan都没有抬过。

老僧yan中有一丝憾意，轻声dao：“这也怪不得他，怪不得他…”他伸chu手去解盒内黄绫，苏旷却一手an住他。

他gan觉到了一丝不安，而且很快就明白不安来自哪里，方才进屋的时候，老僧让了空在门外守候，但是刚才这么大的动静，an情an理，了空都应该扣门问一声才对，难dao说了空已经离开？苏旷推开门，门外果然只有青砖回廊，翠竹丛侧，八角钟亭在地面上拽chu长长的影子，果然快到傍晚时分，更远chu1有灰影一闪，没入了后殿方向的yin影。

苏旷回tou：“大师，这盒子莫要轻动，恐怕还有机关，你在之前可曾打开过？”

“庄…”一声宏浩悠远的钟鸣在开元寺内dang开，禅院钟声，果然令人警醒，想来是到了晚斋时分。

“庄…庄…庄、庄庄…”钟声居然越来越快，顿时既不悠扬也不肃穆，反倒吵得人tou痛。

寺中僧众都不知chu了什么事情，已经有些伸tou伸脑地跑了chu来。

小小的黄绫包裹，悄悄冒chu一丝红se烟雾来。

“小心！”苏旷抄起木盒，就手便要向外扔去。

“外面有人！”老僧an住木盒，木盒中的红烟越冒越盛，看起来好像ma上就要炸裂的样子，他一时也不知dao如何是好，灵光一动水能灭火，将半杯茶水泼在冒烟的地方。

只是这茶水不浇还好，一浇上去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

苏旷yan前一黑，xiong口被什么东西大力击中，人已经被那东西连同气狼一起抛了chu去，撞在廊柱之上，又被余力一路掀着翻gun老远，他牙一咬刚想站起来，但双tui一ruan又跌坐下去，好像血liu也在脑中爆炸，浑shen肌rou无一chu1不痛，好半天才稍稍清醒，第一个念tou是chu了什么事？第二个念tou就是我居然没死？

他很快就明白自己还活着的原因——那个把他撞chu来的东西，正是老僧的大半截尸ti。

盒中炸药很是霸dao，老僧的尸ti早就面目全非，只是碳黑的脸庞上，双目兀自圆睁…苏旷心中默祷：“大师，你之一托虽未chu口，苏某却早有许诺之心…你放心就是。”

反正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苏旷索xing躺在地上，闭目将事情顺过一遍，终于一叹，好jing1巧的机关——盒中的机关实在是妙极，设置机关的人也着实有心，苏旷虽然说不chu是什么机理，但断定那盒子被钟鸣声一震，就有硝石一类东西缓缓燃烧，但不知里面放了什么，遇水才会炸开。

向燃烧的炸药上浇水，似乎正是每个人的第一反应——若非如此，未必能保证打开盒子的人非死不可。

那么又是谁在里tou放了炸药？是慕容良玉，还是中途有人偷梁换柱？

如果是慕容良玉，他若gen本不想别人知dao此事，又何苦特地跑来向老僧倾诉？如果不是慕容良玉，那么那个始作俑者，又是什么人？

苏旷轻轻rou了rou太yangxue，莫名的愤怒在心中升起，不guan是谁，无论是什么目的，向这么一位与世无争的老僧下手，这已经突破了苏旷心中dao义的底线——这zhongluan杀无辜，他看不见也就算了，看见了，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屠戮老弱妇孺者，天下侠义dao共击之。

现在要zuo的，只是找chu那个杀人之人。

四周有错杂脚步声，细细一听，脚步cu重无章，没有什么习武之人，苏旷索xing颤声呼dao：“水…”

“咦？这边还有人！”两个小和尚跑了过来，想必也是第一次遇见这zhong事情，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