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口喊到:“等等——底下有个大家伙,兄弟们敲起来!”
“嘿呀!”十一艘船的三十三名鼓手齐声大喝,重重敲起木鼓,直让人热血澎湃。
马秦见云小鲨下去好久不见抬头,但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焦虑,也只得强自按捺。苏旷安慰她说:“他们说鲨鱼也有什么什么脾气,云小鲨干这勾当不是一天两天了,放心。”
几乎一炷香功夫,云小鲨才终于露出头来,长长吐了口气,脸色几乎已经紫红,她单手一托,一个面盆大小的巨蚌高高露出水面。
彩声如雷,有人大声起哄:“鲨头儿,咱们看看里面!”
云小鲨也颇得意,即使蚌内无珠,能摸上来也是了不起的事情,反正身边鲨鱼早已喂饱——即使有一二攻击,她也不惧。
于是云小鲨将臂上蛇牙箭对准蚌口一划,双手小心翼翼扣住蚌壳,用力一分。
她知道不对了,这种老蚌本来极难打开,但是她竟然用力过猛,险些将双壳拗折,蚌内一大团东西夹杂着鲜血涌出,云小鲨二话不说,就向船边游去。
那团东西居然是牛羊内脏——内脏本来就是最腥的东西,周遭的群鲨已被鲜血吸引,云小鲨再快哪里能快过鲨鱼去?顿时被围在正中,她咬牙摘下鲨齿链,劈手向迎面咬来的巨口砍去。
苏旷大惊,回身道:“刀!”
身边那人脸色也是铁青,却摇头:“不成…船上规矩不能帮手。”
苏旷怒道:“这分明是有人阴谋陷害要置她于死地!”
那人还是摇头:“苏旷,海上有海上的规矩,鲨头儿自己也明白。”他挡在苏旷面前:“你们绝不能出手,她宁可死,也不会愿意你们帮忙的。”
海中一团混乱,几乎已经看不清是谁在流血,云小鲨的身子几次被咬在鲨鱼嘴里,又几次硬生生挣脱出来,那软甲不知道什么质地,坚韧之极又滑不溜口,云小鲨一次又一次挣扎,鲨齿链所到之处,就是一片浓黑血色。
她忽然“啊”的一声惨叫,显然被咬住了小腿,人立即被拖入海中。
苏旷脸色铁青,他大步走到鼓台,推开鼓手,一声一声敲起鼓来。
咚咚。咚咚。咚咚。三十三面木鼓好像化作一个整齐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马秦的指甲几乎抓进船帮,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白链在水面划起一道细狼,云小鲨又一次奋力挣出头来,一只黑鲨从侧向一跃咬向她的头颅,云小鲨左手起处,将一团东西塞进了鲨鱼的喉咙——是海下那只鲨的半边下颔。白牙交错着白牙,那只鲨吐又吐不出,吞又吞不掉,在水里好一阵翻滚,云小鲨右手握着蛇牙箭狠狠凿进它的头骨,借力跳上鲨鱼背,全力一跃,向座船跳去。
她人在半空,左手蛇牙箭钉入船身,只是好像已经脱力,又一次落入水中。
马秦伸手去想去拉那蛇牙箭,够不到,她回头哭道:“难道还不能拉她一把?”
云小鲨手脚的姿势已经开始混乱,而最近的鲨鱼离她只有一箭之地,她闭上眼睛,狠狠吸口气,猛地一扯蛇牙箭,但判断失误,整个人砰然撞上船壁,额头已流出血来。
苏旷手一抖,木鼓已被敲破,他低头叱道:“上来!”
“少…少…少废话…”云小鲨好像喝醉了一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已经无力跃起,奋力甩出鲨齿链,勾住船壁,一尺一尺,艰难上移。
她爬得很慢,显然手脚都已经受伤,眼睛也紧紧闭着,每个人都能听见她重重的喘息,领口,头发…以及软甲的每一个接缝,都有鲜血滴答流出。
她在用最后一丝气力让自己不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