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楚天河已经一摔门帘走了来，着剑直盯苏旷：“姓苏的，这是怎么回事？凤曦和什么时候绕到咱们南边了？他、他…他想什么？”

苏旷到了此刻，才明白凤曦和用心之良苦，这果然是一个习惯后发制人的领袖，他这一举，楚天河绝不敢分兵南下攻击凤曦和，却又隐隐向北国扎疆缅施威，更重要的是，凤曦和如今离京城不过六百里，不禁劫断了慕孝和的后路，也对朝廷形成极大的压力，正是敌不动我不动，一石三鸟的计策。

苏旷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要抢在洛王之前控制北军，联络北国，到时候圣上和洛王都要仰仗与你…将来，无论是谁胜，你都少说可以平分个半江山。”

慕孝和不耐烦：“你可以松手了么？”

慕孝和声音更是柔和：“你虽然这样对我，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旷儿，你那声外公不是戏，我活了七十岁了，我听得来…听话，放手，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他的声音慈祥而柔和，好像是一个爷爷对着揪着自己胡须的孙溺的劝说。

苏旷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慕孝和却惊得几乎站起来，被苏旷手下一用力，又压回座位上，慕孝和半晌才沉声：“这个红山凤五何许人也？”他不待人回答，已自顾自：“看来我不禁低估你了，也低估了他…这一步，走得好棋…果然是妙极！”

轻轻笑了起来，连睛都有温。

“傻孩”慕孝和居然仍不动怒：“你以为扎疆缅是什么人？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是北国的大君，岂是我一句话就能乖乖退兵的？”

苏旷因为长期僵持，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是忽然满脸胀得通红，又一扣住了慕孝和的颈骨，颤声：“不成！不成！万万不成！我不能为了你这几句话，就拿数万人的命冒险——外…慕孝和，你先叫北国军昭告天下，立即退兵！”

苏旷几乎立即就要放手，但不知怎的，凤曦和那双定如铁的睛似乎就在前——“明修栈，暗渡陈仓”四个字炸雷一般惊显脑海之中，他灵台一片空明，已经隐隐悟到慕孝和话外的关窍所在，大吼：“不对！不对！慕大人，你还有别的居心！”

“让我去——大人，将军——”帐篷外忽然有人大声喧哗：“急军情——”

楚天河一怔，额有汗。

慕孝和这次真的慢慢镇定下来，良久，才肃然：“苏旷，看来，我真的低估你了。”

苏旷嘻嘻笑了起来：“我说了，我是个笨人，只会用笨法——大人不写，咱们就来个玉石俱焚，想必大人不在此，总比在此好些。”

苏旷打了个哈欠：“我一直都在要挟大人，这简直就是明摆的事情么。”他低，轻声：“外公，民不畏死。”

慕孝和冷笑：“你要挟老夫？”

他这个“别的变故”自然指的是楚天河有什么不测。

苏旷的手，慢慢了。

慕孝和笑了：“我和楚帅大大的不同，楚帅一遇到争权夺利的事情就两不相帮，我么，是两边都帮。”

“孺可教。”慕孝和：“虽不中亦不远，只是苏旷啊，你说你制住我还有什么用？就算我现在带兵回朝，扎疆缅也回师，难不成这片地方就安静了么？西域兵恐怕不日就要南下，到时候，楚帅啊，你的北军还能剩几个人？”

——这世上真正的友情，是给一个朋友生的勇气和意义，哀大令人心死，但血却令人心活，只要心是活的，最后是生是死，又有什么重要？

“这么说？”苏旷忽然沉思起来：“慕大人你来北，是为了替洛王开路的了？”

纸笔横列前，苏旷横下心：“大人，军情急，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慕孝和拍了拍苏旷的手：“孩，放手，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咱们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说不定有两全其的法。”

“楚元帅”苏旷抬：“你少安毋躁，凤五此举绝没有针对北军的意思。”——没有才怪——“借纸笔一用。”

苏旷大摇其：“这如何使得？我现在松手，我们三个人不是要一起死在这里？”他脸上又浮起那气死人的微笑

慕孝和斜斜看他一：“我若是不写呢？”

楚天河只得亲历亲为得取来文房四宝，疑惑地看了看苏旷，苏旷笑笑：“慕大人，咱们先小人后君，烦劳你写下两文书，第一，请大人写下适才的鸿篇大论，以示绝不投靠洛王，一心为我社稷担忧。第二，写给扎疆缅，说是中原事有变，冰天雪地不宜用兵，请他挥师北上，立即撤兵。”

楚天河站起，缓缓走了去，众人只听他大声：“你说什么？当真？”

慕孝和向看一个怪一样看着他，终于提起笔，一挥而就。

苏旷看了看莫无：“师父，莫先生，请你们收藏这两份文书，然后立即离开军营——如果慕大人引兵关，或者…嘿嘿，有别的什么变故，烦劳你把文书呈给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