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原是江南世家子弟，只因幼年丧父，母亲改嫁他乡，因不容于继父而弃文习剑，先入行意门，后转冀北ma家攻习刀法，又因不容于ma氏二子而远走边荒。凄离的shen世，有如一gengen锋锐的芒刺在刺痛着他，叠印在他yan前的，是一幕幕朦胧的往事…

乍然一惊之后的现实，却是陈列在一隅的那个黑漆大棺材，他陡然惊立而起，哑然发chu了一声长叹，兴chu了人生如梦的gan觉。“睡吧！”他对自己说，随即脱下了shen上的长衣。

就在这袭长衣脱下的一瞬，他忽然发觉到系在颈项上的那个水晶瓶，从而使他滋生chu一zhong绮丽的温馨gan觉。在灯下，他由不住地细细的观望着这只晶瓶，dong悉着shen嵌于瓶内的那个绝世mei女郭彩绫。谁知dao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使得他大吃一惊，只觉tou上轰然一响，半shen发麻——晶瓶内那个mei丽的少女，竟然和日间所见的那位玉小姐极其相似。

岂止相似，如果把两张脸叠印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人。yan睛、鼻子、嘴，甚至于yan睛里liulouchu的那zhong神采，和她那牵引上弯的嘴角弧度，都极其仿佛，如果说两者有相异之chu1，也就是衣着方面的差异。

把晶瓶又拿近了些，再仔细的看了一阵，脑子里追想着日间那位玉小姐的音容，再和瓶中少女互一印证，两者显然正是一人。“天啊！”他心里面叫了一声，禁不住发起呆来。

“玉小姐？”他在想“为什么人们这么称她？一个姓玉，一个姓郭，怎会牵扯在一块！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他匆匆穿上长衣，开门步chu。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各个房子里的灯都熄了，穿过第二进院子，才看见柜房里现着灯光。寇英杰走过去，见房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帐房先生，正在he对帐目，算盘珠子拨的劈拍luan响。另外的一个是盖三，正坐在板凳上打着呵欠。

盖三也发现了他，忙不迭的由凳子上站起来：“咦，这不是寇爷么？怎么这么晚了，你老还没睡？有什么事么？”帐房先生的算盘也停了下来，奇怪的打量着他。

寇英杰点点tou，han笑dao：“是有点事想找你问问！”

“什么事？”

“是关于白天那位玉小姐…”

“啊！”盖三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dao：“我知dao寇爷你会想明白的，本来嘛，十万两银子呀！”

寇英杰微微一笑，说dao：“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

盖三顿时一怔。

寇英杰dao：“我找你不是想来卖ma的，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盖三脸上立时现chu了失望的表情，意兴索然的又坐了下来。

寇英杰dao：“白天来的那位玉小姐，她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的？”盖三脸上显现很奇怪的神情dao：“玉小姐从哪里来的，寇爷你还会不知dao？嘿嘿…看样子，寇爷你对玉小姐，真的还不认识！”

“所以我就来问你！”顿了一下，寇英杰才继续问dao：“玉小姐真的是姓玉？”

盖三又是一怔，遂即咧嘴笑dao：“这个地方，不知dao玉小姐的人，还没听说过，玉小姐是人们这么称呼她的，她本来姓郭，郭子仪的郭。”

寇英杰登时为之木然。

盖三一怔dao：“寇爷怎么了？”

“没有什么…”寇英杰说dao：“你说下去！”

盖三呐呐的dao：“这位玉小姐家在皋兰，家里有的是钱，她老太爷是这地方有名的金大王，郭老财主。”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点点tou。

盖三说：“玉小姐是因为她那个外号玉观音才得来的！大家都这么叫开了，反倒是她的本姓倒没有人提起来了！”

寇英杰发了一阵子呆，才dao：“我知dao了。这位玉小姐来到秦州是专为赛ma来的？”

“当然，”盖三说：“今年赛ma会人可是来得多了，卓小太岁，虬九爷和蒙古郡王的女儿丹鲁丝这些个人都来了，嘿！可是热闹着呢！”

寇英杰怔了一下dao：“你是说因为有了这些人，王小姐就不能准跑第一了，是不是？”

“谁说不是？”盖三说：“我刚才说的那些人，每人都有一匹ma，玉小姐的那匹火雷红原是不差的，可是和这些人的ma比起来，可就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们，所以才想到要周江周爷为她找一匹更好的ma，这样周爷才瞧上了你老的那匹黑水仙！”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dao：“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玉小姐在秦州下榻在什么地方，你知dao吗？”

“不知dao。”盖三摇着tou，说dao：“不但是我不知dao，恐怕没有人知dao，除了周江以外，没有人知dao！”“周江呢？”

“这个…他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说了这一句，盖三很奇怪的看着他dao：“寇爷找玉小姐有事？”

寇英杰点点tou，失意的叹息了一声。

盖三dao：“天这么晚了，又不知dao玉小姐住在哪里，怎么找呀。我看这样吧，明天上午寇爷你早点起来，先到ma场里去等着，到时候玉小姐一定会去，不是就见着她了吗！”

“ma场在哪里？”

“在城南，寇爷你一到就知dao了。这几天扎着排楼，热闹极了，早点去一定能见着她，要是去晚了，人多了怕就挤不进去了！”

一灯如豆，寇英杰久久不能成眠。他不住的在炕上辗转着，满脑子都是那位玉小姐的影子，心里说不chu的喜悦，又是忧虑与遗憾。喜悦的是想不到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了她，自己正可将恩师郭老人后事托付，也可以略微脱卸仔肩，把一颗久悬的心放松下来。遗憾的是，自己白天的行为，很可能已经chu2怒了对方，一上来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敌视的印象，再见面岂非是大为尴尬？而且这位小姐的jiaochong任xing，师父shenshen告诫，事实证明，真难以想象再见之后，她将是以何zhong姿态来对付自己。然而，无论如何，这总是一剂兴奋剂！

他脑子里反复的思索着一些见面之后的说话，以及因此而将要产生的后果，心里百ganjiao集，直到天jiao四鼓，才沉沉睡去。

好象是没有多久的事情，一阵剧烈的撞门声，把他由睡梦中惊醒。寇英杰一个骨碌由炕tou上翻shen坐起来、只觉得天光大亮，yang光刺目，心里一惊，暗叫了声糟糕，赶快下地去开了门。

盖三站在门外，乍然见到他，奇怪的翻着yan睛dao：“我的爷！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去ma场见玉小姐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寇英杰呆了一下dao：“我这就去，你快去给我tao上ma去！”

盖三dao：“ma已经tao好了，我要是没看见这匹ma，还以为寇爷你已经走了呢！快吧，去晚了就挤不上了！”

寇英杰匆匆告了谢，就进屋去换衣裳，盆子里还剩半盆隔夜的清水，他匆匆的洗漱了一下，也顾不得吃些什么，就赶到栈房门外。

盖三正牵着他的那匹ma，跟几个闲人说话，寇英杰接过ma来，翻shen上了ma鞍子。

“寇爷你往那边走。”盖三指着一个方向dao：“快去吧！”

寇英杰又告了谢，这才忙不迭的朝着那个方向，一路疾奔下去。

这匹黑水仙的脚程自是不容置疑，转瞬间己奔驰了数里远近，在ma上向前张望，可就看见四面八方朝着一个方向拥挤的人chao。男男女女，形形sese，各样的人都有，骑ma的，走路的，坐车的，扶老携幼。

寇英杰jin了一下ma缰，加速的奔驰下去。使他惊奇的是，想不到这个地方竟会有这么多的人，用万人空巷这句话来形容，一点都不算过分。由各人的服饰上看去，更是汉，回，蒙，藏各族杂chu1，林林总总，一时蔚为奇观。

chu行约五里左右，可就看见了赛ma会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