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二心？”萧虎臣微微一愣，想到适才她说的卓南雁有病在，不禁哈哈大笑“好厉害的小丫！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你且让老夫见识见识茶隐传下的家之茶，万事都好商量！”

卓南雁见林霜月还未烹茶，只是谈论茶、品杯述，便让医王师徒衷心折服，不由暗自微笑：“小月儿为了我这伤病，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难得她一般般一件件地算计得如此清楚！”忽地想到当日自己在大云岛病苦缠时，也是林霜月，为了自己的伤病去给茶隐徐涤尘烹茶。其情其景，恍然便在前。这么想着，便觉一阵恍惚，蓦地一缕清而纯，淡而悠的茶香飘了过来，卓南雁神一振，才知汤瓶中的泉已沸，却见林霜月左手持汤瓶，右手挥茶筅，正自注击沸。

林霜月耀喜，笑：“多谢前辈！家之茶，英咀华为其妙境，任逍遥为其逸境，天人合一为其化境。”说着将桌上的茶杯茶一盏盏地取了来，“斗茶以建安兔毫盏为佳，但说到英咀华的品茶妙境嘛，却以这‘中四仙’的茶最尽其妙。”

的千古公案。家之茶更有许多讲究。单是这饮茶之境，便有四宜四不宜之说。”

许广看那茶光芒缭绕，形态各异，不由奇：“这莫不就是长沙茶？”林霜月一，先拉过一只金盘来，：“这梅金盘作五梅形，以梅清逸之品与茶品相合，一盘在望，暗香浮动，茗趣平添。”

“还能洗？”便连萧虎臣都不由大张双目。

“这上面的浮当真便是中泠泉？”许广将信将疑“两混同一，哪能再分彼此？”林霜月：“以清轻甘洁为！质愈轻，其味愈妙。中泠泉为天下第一泉，质必轻，自然会浮在面。”说着将泉注汤瓶，在火上煨了。

众人听得啧啧连声。林霜月又：“只是这中泠泉虽佳，但长途跋涉到此，已沉，须得洗上一洗！”

“茶必发于，十分好茶须得十分好来烹。”林霜月却悠然一笑“许先生，你可知天下第一名泉是哪个？”许广笑：“这个你可难我不倒，当年唐朝名士刘伯刍品评天下名泉，亲定扬江中泠泉为第一。只是那中泠泉位于扬江心的石弹山下，难以汲取。”

“是啊！”林霜月照旧一副成竹在之状，笑“以洗，不失其味！”让萧虎臣的仆役取了大瓮来，先将中泠泉倒，在瓮上划了痕标记。跟着再让那仆役用罐盛了本地清新山泉，一罐罐地倒瓮中，边倒边搅。过了半晌，大瓮中的终于清澈宁定。林霜月才让那仆人着当初的划痕，将大瓮上面的浮倒。

“不错！”林霜月说着取过一对金杯“傲霜斗寒，在中品质最，故这味最醇的第二茶该用盏。这盏的杯为重，擎杯在手，如捧盛放之，方有英咀华之妙。”她说着再拈过一对光泽的白玉杯，笑：“兰洁，香淡韵远，正与这第三茶的茶味相符。”卓南雁听得大奇：“想不到只这茶杯，便有这多，待会儿吃起茶来，不知还有什么讲究。”目光一扫，却见许广和萧虎臣手抚金杯玉盏，满面陶然之。

屋内忽然寂静下来。卓南雁知下正是七汤茶法的要时刻，他曾多次见过林霜月茶了，但此时见了，仍觉世间最

“说得妙，说得好！”许广连连拍，犹似醍醐。萧虎臣细瞧那倒的中泠泉，果真清如翡翠，似琼浆，不禁拈髯大笑：“妙极妙极，有了这洗妙法，老夫自可将天下名泉尽数搜罗到此！”

“四宜四不宜？”萧虎臣兴致盎然，拈髯笑“说来听听！”林霜月淡淡一笑，白无暇的脸上光彩焕，：“四宜者，饮茶宜在松窗竹影、月下前、心手闲适、佳客共语。四不宜者，疾封暴雪、荤肴杂陈、俗务缠、主客二心！”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清炯炯的明眸直望着萧虎臣，“这其中，尤以这‘主客二心’最为不宜！”

三人频频，她又拾起两只莲状的带托金杯放在梅盘上，笑：“金莲杯的托盘如怒放金莲，莲‘亭亭净植’，与第一茶的清和之相近。故而第一茶，当用金莲杯。”萧虎臣师徒听得双目放光。林霜月忽地望着萧虎臣一笑：“萧前辈，您瞧，二茶该用什么杯？”萧虎臣：“茶隐的讲究当真让人大开界。我猜莫非是杯？”

“林圣女说得妙！”许广见那风炉下的火势将熄，林霜月却慢条斯理地拿汤瓶里的煨洗茶盏，便先有些迫不及待“请林姑娘快些茶。”

林霜月却嫣然一笑：“谁说难以汲取，我这不是遣人取了来吗？”说着搬过桌上一只石瓮，但听声汩汩。卓南雁早见了厢车内安放着诸般烹茶件，其中便有这石瓮，不想其中盛的却是泉。许广惊：“那中泠泉位极低，一直被大江的急涡漩掩盖，你却如何取来的？”林霜月：“旁人取不来，书剑双绝虞公却有办法。据他说，要乘舟到江心石上，用数丈长绳缀着铜瓶，石窟求取。那铜瓶内有特制机括，尺寸拿，都要恰到好，稍不如法，即非中泠泉的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