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的声音映入卓南雁耳中,显得空空旷旷的“他早将紫金芝当成了祥瑞之物。我才一开口,便遭到了父皇的一顿斥责,呵呵…”过了片晌,卓南雁才透了口气,又深深一揖,道:“多谢殿下。”他已深知,赵瑗在如此困窘境地下,仍甘冒天威去为他求藥,诚属难能。
太子见他神色萎顿,忙握住了他的手,道:“若论补益之功,天下百草,无过于人参。我府内存有一本十二两重的野参,据说参龄已有二百年,曾有御医瞧过,呼之为地精神参。我这便遣人送往医谷。”卓南雁心底微热,再次称谢。赵瑗却黯然摇头,叹道:“老弟,你好自为之。”说罢怅然转身。
卓南雁心底空洞洞的,怔怔地立在梨树下,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逝。
“怎样,终究见到太子了?”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娇唤。卓南雁失魂落魄地转过头来,才见到沈丹颜已立在了身后。他一声苦笑,摇头道:“见到了也没甚用处,太子殿下也要不来那紫金芝。”
沈丹颜蹙眉道:“太子确实有些难处。”卓南雁忽道:“姐姐,你可去过皇帝的书房?”沈丹颜叹道:“去过!那盘棋…便是在他的御书房下的…”她眼中倏地燃起一抹痛楚之色,玉颊也火烧火燎地红起来。
沉沉的夜色中,卓南雁却没留意她的神色,却道:“那御书房要怎么走?”沈丹颜道:“由此向东,绕过那池塘,再顺着长廊西行片刻,便是他的御书房紫芝堂啦。”
“紫芝堂?”卓南雁脸耀喜色,喃喃道“太子说那紫金芝便在御书房,看来果然如此。他连书房的名字都改作了‘紫芝’!”沈丹颜“嗯”了一声,随即一凛,低呼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可千万莫要去做傻事。”她忽地攥住了卓南雁的手,似乎怕他这就冒险去那紫芝堂一样。卓南雁嘿嘿一笑,却也不说什么。
沈丹颜道:“你且忍耐几日,姐姐去给你求藥。”卓南雁道:“赵构对那灵芝视为祥瑞,连太子都求不来,姐姐怎能求得?”沈丹颜却黯然一笑:“你放心,姐姐定要得宠!你的紫金芝,姐姐自会设法替你去求。”
卓南雁愣住了。他想说不,却再难张口。望着她在夜色里淡淡的笑,一股深切的无奈和歉疚,却如浓浓的夜色般在他心底弥漫开来。
少时棋局重开,路吟风苦战多时,终于棋高一着,以五子之优大胜。卓南雁临局观棋,心思却全没在棋上,直到路吟风伸出大手,狠拍在他的肩头上,他才知最后的对手竟又是这位嗜棋如狂的棋痴。
“老弟!”路吟风哈哈大笑“老弟,咱们可终于再碰面啦!这三番棋,老哥我说什么也要胜你。”卓南雁望着那张孩子般的笑脸,却惟有呵呵苦笑。
转天午后,路吟风和卓南雁早早地就到了御花园,但因皇帝尚未驾临,二人还得僵立苦候。稍时汤思退也到了,却也不敢进殿,只毕恭毕敬地在风华殿外恭候。
其实卓南雁早就听出赵构便在风华殿内,太子赵瑗也侍奉在他身侧。父子二人的话声极遥极细,但卓南雁耳根灵敏,仍是听个满耳。
只听赵构慢悠悠地道:“你这悔过奏疏辞意恳切,是史浩的手笔吗?”其时史浩为建王府直讲,也就是太子的老师,素来老谋深算。赵瑗惶然道:“万事都在父皇睿智烛照之中。此疏乃儿臣写就,史先生曾略加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