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谁家儿女唱飘零

第二天暖yangchu山，一家三口皆未睡醒。睡梦之中，一阵歌声飘入耳中，依稀听得歌中唱dao：

“中和癸卯chun三月，洛yang城外hua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hua人，独向绿杨yin下歇。凤侧鸾欹髩脚斜，红攒翠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chu1来，han颦yu语声先咽。回tou敛袂谢行人，丧luan漂沦何堪说…”

林若素一惊而醒，只见朝yang初升，江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白纱，中间悠悠泛着一叶小舟，舟上坐着一对十来岁的男孩女孩。

那女孩单桨在碧波中轻轻划动，嘴里唱着这曲gan怀luan世情伤的《秦妇yin》。歌声稚nen轻柔，千山叠翠，好一派暮chun晨景。

时值唐末五代十国luan世之年，兵戈chu1chu1，民怨沸腾，人们对忧国伤世的歌词自是十分喜爱。

不过，连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也会唱这样的歌，林若素心里不觉一阵酸痛。

看得一会儿，但觉tou重脚轻，浑shen不自在，伸手摇醒儿子dao：“影儿，你怎么样？”见他仍是昏昏yu睡，一探他脑门，着手guntang，竟是发起了高烧。

她忙叫丈夫dao：“仪哥，你醒醒，影儿烧得厉害。”

萧子仪坐起shen来，脱口便骂：“烧死了你，岂不更好！”话是这么说，心下却也不忍，搭了搭儿子脉门，说dao：“前面便到集市了，咱们泊舟给他看看。”

那唱歌的小女孩似乎听到这边有人说话，歌声戛然而止，扭tou朝这边瞧来。

林若素见她年岁虽小，容貌却是毓秀chu尘，颇不似凡俗人家之女。

便在这时，那男孩兴高采烈地tiao了起来，huan声dao：“钓到了，钓到了！”说着双手连收，不一会儿，手中便捧了一尾筷tou长的鱼儿，笑yinyin的dao：“宛儿你瞧，这条鱼又fei又大。你唱歌可真guan用，连鱼儿也可怜咱们，主动上钩给咱们吃。”

小女孩轻轻一笑，双手围在嘴边朝这边叫dao：“喂，前面镇子你们去不得的，那儿给官兵霸占啦，又抢又杀的，比土匪还野蛮！”

林若素dao：“小妹子，承你的情。你们不怕那些官兵么，怎地不回家去？”

女孩面se一窘，yan中闪过一缕悲戚，低沉着声音dao：“我们…我们没有妈妈，也没有爹爹！”说话时看着萧氏一家，yan神羡慕不已。

林若素叹了一声，说dao：“可怜的孩子…”心里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当下将船靠过去，给了他们几两碎银子。

女孩伸长脖子，朝林若素的船上望了一yan，见船上躺着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一个男孩，方才似乎听得他生了病，当即dao：“你渴么，我船上有热水。”见对方yun了yun干渴的嘴chun，便即转tou过去，起shen倒了热气腾腾的一碗水递过来。

林若素接了过来，慢慢喂儿子喝了。

女孩见男孩喝完水，笑yinyin的dao：“我叫李宛儿，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dao：“我叫萧影。”

李宛儿dao：“萧影，萧影。呵呵，这名字有些怪怪的，要念两遍才记得牢。”

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林若素心里想：“若非我们一家人亡命天涯，好歹也接这两个孩子回家去住。”想到这里，摇了摇tou，说dao：“孩子，你们好好保重！”转tou向丈夫dao：“咱们将船靠到岸边，改走陆路吧？”

萧子仪却dao：“既然是官兵，那便不用怕他们。再说孩子烧得不轻，不能耽误。”

林若素想想也是，便由得丈夫划着桨，继续往下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