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已走过这东平坝的半条长街，回看了看，见那两人尚没有走来。路经一个小贩的面前，见这小贩是卖鲜果，年纪已是六、七十岁，白髯飘洒，一团正

这时鹰爪王离着很近，那甘忠、甘孝，夏侯英立刻也听见两人说的这不不类的话，知这定是江湖上一术语，听得未免怔神。鹰爪王见他们这情形易形迹，忙用手指轻轻一敲桌。甘忠等忙把低下，故意的说着闲话，暗地里可还是留神看旁桌的举动。只见那文雅的客人，竟跟山东音的壮汉对面坐下，隐约的听那文雅客人说了句：“你报个万儿吧！”那山东音的壮汉，语声更低，说了好几句全听不清楚。鹰爪王目光虽是旁瞬，可是全神贯注在旁桌上，听得他的话中似乎初朝总舵，拜谒某一位香主。那人答的话，语声既低，更夹杂着些江湖典，只微听北雁、南雁的话。跟着这个人话风顿敛，那个文雅的本地人，不断的目光向这边察看，跟着这两人竟又叫堂倌预备了酒饭。鹰爪王又喝了两碗茶，也叫堂倌给叫了几样莱，这师徒四人，遂在君居用了早饭。鹰瓜王递赶会过了饭账，立刻带着三个少年起。这甘忠、甘孝弟兄两个，全不愿意走，是想监视着那两人，要跟他们一程。

跟着靠前边窗桌上坐着的一个年约四旬的客人，看情形颇象饱学之士，衣服也十分讲究，相貌举动，安详文雅。这时忽的站了起来，来到这山东客人的桌前，并没见他抱拳拱手，只见他右手抬了抬，招呼：“老兄可要寻找船只？”那人答：“朋友，我在下是从江面来的，还想从江面去，贵宝地可有顺风顺船？”那客人答：“顺风顺，客人上了我们这里船，就不想再坐别的船了。朋友，你是有多少人，多少货？”那人：“只有三人，货十二件。”那客人：“有三天的路程，走一百二十里许到了吧？”那山东壮汉：“朋友请坐。”随说着把挨着茶壶的第一盏茶挪到了这位客人面前。

面目，一条大辫；青线的辫穗，在脖颈上盘着；上穿着件灰布长衫，斜背着个黄包裹，下面是洒鞋白袜，打着裹，两边裹全着手叉，一望而知是江湖上人。堂倌领着这个客人，竟坐在了鹰爪王这张桌旁的第二张桌上，叫堂倌给泡了茶来。原本是一把端柄的小壶，—只茶碗，这个客人向堂倌说：“伙计，你再拿一只茶碗来，我得着赶路，多斟一碗凉着，喝足了我好走。”堂倌听了丝毫不嫌麻烦，陪着笑脸说；“客人用什么只吩咐，我们这里跟店家一样，喝茶、吃饭、歇息全一样，我这就给您拿去。”说着急忙转去拿碗。

鹰爪王却立刻毫不游移的向外走来，到了君居的门外，那夏侯英却说：“堡主，这两人看情形谁也不认识谁，可是那本地音的人，竟自凑到那人面前两人说了些不不类的话，里面还夹杂着些个典，两人竟越谈越亲密。这两人的路太觉可疑，堡主，咱们何不跟他们一程？”鹰爪王回看了看，见后没有可疑的人，遂低声说：“你们还没看来么？这两人正是凤尾帮的帮匪。他们面上行船，白天用凤尾帮的手势，夜间却用香阵，在茶坊酒肆用茶阵。方才这个山东壮汉，定是他本帮匪党，初到浙南，不知他本帮弟兄盘据的所在，故此来到这品不齐，客旅集聚之地，用茶阵显示他是凤尾帮的麾下，向此的帮匪求援。我对于这凤尾帮倒不大清楚，可是江湖上秘密帮会很多，这秘密信号虽不清楚，可是大同小异。我一见这人叫伙计给预备了两个茶碗，门的人纵然太忙，也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可是那堂倌虽则在先很带着轻视之态，后来这客人一叫他拿茶碗，他反倒满脸堆，这情形实在是反常的。赶到两人互相问答，我已准知他们是帮匪无疑。我们现在搜寻凤尾帮的老巢，正还没有一迹兆，我们正可从他们上追查这凤尾帮老巢的所在。我们到港等他，不过你们倘若见了什么扎的事，不要那么过神。你们要知，此是遍地帮匪，不要大意。”

这个客人说话完全是山东音，在浙南这秀山青之乡，越发显得来人土土脑的厉害。这当堂倌的，历来是势利，可是这君居的堂倌，对于这老的客人，竟这么谦和恭顺，真是特别。这茶馆字号是君居，是名符其实，连堂倌全这么知礼，真有君之风了。鹰爪王一边琢莫磨着茶馆的伙计，一边暗暗留神这山左的客人。堂倌跟着把碗取了来，放在了那客人面前，这客人把碗接过去，也斟上—碗茶，他把茶壶往桌角上那边推了推，这两碗茶一顺的摆在了壶后，斜一字三星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