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沐家死守远禁城不出,以沐霖之才,我原也未必拿得下,可是由这一战,沐家中人必会以我可欺,只要他们敢出远禁城,就有了可趁之机。”
赢雁飞转过身来,背着光缓缓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听着云行天继续道:“我已传书给秦前着他多多示弱,沐霖或不会上当,但沐家其它的人就未必了。”
赢雁飞柔声道:“既如此,项王为何要闭门不出,让将军们和军师为难。”云行天从被中坐起,身上的衣裳倒很整齐,好象是知道赢雁飞会来似的。他悠然道:“可我也确实有些累了,难得有个好借口,偷几天懒吧。”
赢雁飞轻笑道:“项王是个闲得住的人么?这几天已经是挨不下去了吧,只怕是早就盼着有台阶下,妾身来的是时候呀。”
云行笑道:“你方才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想的吧。可我真倦得很了,不想见人,只是就象沐霖说的,已走到了这一步,没有逃开的地方了。”
赢雁飞奇道:“原来项王也会有与沐霖一般的想法?"
“是,可我与沐霖不同,沐霖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争天下的游戏是停不下来的,所以他不肯玩,但他的出身又让他没法置身事外,是以他总是半心半意的搀和。而我一开始是为了活命,后来是不甘为人下。然后就发觉若是不想为人下,就得立于众人之上。一场战打完紧跟着就要想怎么打下一场。前日的朋友,马上就要想着如何置之于死地,不能停了。有那么多人为我而死,当年跟我一同起事的云家五百子弟活到今日的只有四十一人。就如去年的那一战,因我的决意开战而死的百姓兵士足有五十三万七千多人。若我不能一统中洲,如何对得住他们?”
赢雁飞看得出来云行天这些话是从没对旁人说过的,她默然了半响,道:“难道项王起事之日就知今日,便会任人宰割么?项王在下令杀掉哈尔可达时就知道会有一场大战吧。”
“说的是,我云行天就是这种人。”云行天凝视着她,突然道:“你那天与沐霖合奏,是有意激我么?”
赢雁飞回视他道:“喔?若是没有妾身,项王就真会杀了沐霖么?”
云行天点头道:“也是,这是我自已的决定,不应该赖到旁人头上。”
赢雁飞道:“不过妾身也确是觉得沐霖就那么死了太可惜,想想他会怎么应对项王的攻势,很有趣呀。”
云行天摇摇头笑道:“我总觉得这些人的生生死死在你只作看场大戏,碰到热闹的段子偶尔客串上来搅搅场子。那天你为什么不跟沐霖走?沐霖想要你和他一起走,是吗?”
赢雁飞侧过脸去道:“是呀,他是想要妾身跟他去南方。离开世间纷扰,琴书自娱的日子妾身也想过呀,可他连自已的去留都作不了主,又怎能让妾身跟他。”
云行天问道:“那你自已的意愿呢?”
赢雁飞冷笑,道:“妾身早已说过妾身是一颗棋子,在谁手中便为谁效力,妾身的儿子是幸室唯一的后嗣,只要这一点不变,妾身就没有自已的意愿可言。这中洲天下好比是一位人人都想娶到手的绝色佳丽,而妾身呢,就是她的陪嫁丫头。谁得了中洲,就得了妾身,得不到中洲,就不得不到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