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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启亲灵泪沾三尺土chu义愤拳打(2/10)

雪瓶就立起来,见那匹白也已立起来了,她走过去摸了摸上的鬃须,也都得跟才从来的一样,由此白,又想起现在仍在贼人手中的那匹黑,恨自己太不济,太无用,太对不起爹爹,她就将鞍和包袱又都在背上系好,往北一看,一片茂草连著的长天,那天上还悬著一明一灭的几颗晨星。

此,你们就快些把棺材好了吧!要用好木,不要得太了,我可以多给你们些钱!”

她漠然地策走着,心中愤恨小霞,觉得她真无耻,又想:如果韩铁芳已被她死了,那韩铁芳也真的可怜,我实在对他不起。尤其人家把棺材都好了,我却找不著爹爹葬理的所在,我更是对不起爹爹!…心中既急,且又悲伤,就在这沙漠中绕了多时,绕了许多座起伏不平的沙土堆,忽闻远似有一声音随著风儿她的耳里,那声音是“丁郎当郎,丁郎当郎!”声虽清亮,但却极为迟缓,这是她听惯了的驼铃声,传来的方向就在东边,但她向东一扭,就见那灿烂的朝照著紫的沙地,衬以天上一朵一朵的白云,十分丽,但为沙岗所蔽,却看不见一只骆驼,并且那金针似的光,刺得睛都难以睁开,可是她绝不迟疑,拨就向东走去,随走随办听著铃声,越走听那“丁郎当郎”的声音越清楚,她急跑过了几条沙岗,就看见了那队骆驼。

此时那小孩帮助木匠棺材“哧哧”地拉著锯“克克”地劈板“帮帮”地钉钉于,木匠不但越活越有神,并且还唱了起来,唱的是:“一更一月儿正东,小家独坐绣房中,哎呀!绣房中,黑咕咙咚,情郎不来,等得小的心痛,崩楞崩。”那个孩不大好,又困了,累得就直吁,加以草间的秋虫,也像拿小锯儿锯著甚么东西似的,只不住地“唧唧”地响,响得令人心急,那火却更不住地“必剥必剥”响,火星儿蹦,几乎蹦在沙上燃烧起来。

她就将剑匣,挂于鞍旁,手提搬走过去,蹲下,轻轻推推那个孩,叫了半天,这孩还说了几句睡话,方才醒来,惊问说:“甚么事…小王爷!您叫我有甚么事?”

雪瓶说:“明天我必能将韩铁芳找回来,棺材你们快快,好好好了帮忙给埋葬了,我每人加给你们十两银!”

可是,小王爷!我可不知大王爷的尸骨埋在哪里了,韩大爷只说离这儿不远,是东边是西边,沙漠里没有石,也没有碑,更没有著坟的,棺材赶著,明天就能好,可是韩大爷准能够回来吗?要不回来,难还能够往沙里埋空棺材?”

拉骆驼的好几个人都回手指说:“就在正东!那个沙岗很大,你不细看,看不那里还趴著个人!”

这队骆驼可真长,足有五六十只,都是一样的大,天渐凉了,它们上的手也惭渐长长了,倒不十分难看,都歇著很重的货,有的骆驼上面还放著的大鞍,鞍上坐著人,人还著烟,跟著骆驼的人也不下十四五个,有老的有少的,有蒙古人,还有汉人,那“丁郎当郎”之声震著耳朵,不敢再往前走,雪瓶却地以鞭来到骆驼的临近,却又不住的向后退,对面的拉骆驼的客商,背著光把她这里看得很清楚,都一齐愕然,都彼此说著话,骆驼也就都站住了。

室瓶忿忿地说:“我不怕!”说著她就卸下来鞍鞯,将包袱也取来,跑到旁边啃了啃草,又躺在地下了一,就安安适通地卧下了。

雷瓶说:“好!明天再说,可惜现在太晚了,不然,我立时就能去找韩铁芳。”

雪瓶就说:“天快亮了,我要去寻找韩铁芳去了,你们在此等著我,就是他回来,你也得叫他在这里等著我,反正我今天不到晚间,必定回来,我的袋放在这里了,你们若是渴了自喝!”小孩也爬了起来,雪瓶却过去,上了,又叫这孩昨天小霞追赶韩铁芳的方向,她就策而去。

雪瓶喝了几茶之后,就将席挪得离著火光远一些,包袱宝剑仍在她的边,宝剑于匣外,离著她的不远,她先是半躺半坐,后来就索躺下,听了一会烦絮的秋虫之声,风草声,及离此不远的树木落叶之声,瞪看看了半天,那茫茫的长空,及万里闪烁,比沙砾多的银星,又看见了一淡淡的月亮,在这一片神妙的星象之中,又幻了她爹爹玉龙生前的容貌,她又下两行泪,就酸了,合了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那木匠说:“钱多给少给倒不要,要不是给大王爷棺材,我们还不呢!你放心,我给大王爷寿材,就是外表看着笨一,也绝保结实,就是扔在河里泡著,十年八年也绝保坏不了。

那孩说:“小王爷,你去找韩大爷,可也得小心那哈萨克姑娘的弩箭!”

雪瓶就下了,问说:“你们可曾看见有个汉人,骑著红,拿著刀,被个哈萨克的使剑的姑娘追赶著?”对面的拉骆驼的就有人“啊呀”了一声,一个汉人过来,先打了躬,然后惊惊惧惧地叫著说:“大王爷!”雪瓶的心中倒很觉不好受,知此人是错以为我就是我的爹爹,爹爹她老人家在新疆,尤其是在沙漠里名气也太大了!听这个人又说:“我们没有看见甚么哈萨克的姑娘,只是刚才,我们走到东边…”他回一指,说:“很远呢!距离这边有三十多里地呢,那里的一个沙岗的后面,趴著一个人,我们以为是个死人,因为他趴在那里不动,本想走过来细看看,或是救救他,可是又见他怀里有一把刀,不远之有一匹,那时天还没大亮,是甚么颜我们可也没有看清楚,我们还以为他是趴在那里等著劫人的盗,或是半截山手下的探呢,我们也就没敢过去理他,就赶快地走过来了!”

她在年幼的时候是活活泼泼地跟那些哈萨克的女孩一个样,她把山草原就当作是堂屋似的,那么随便玩,随便走,到了甚么地方,就可以躺下睡觉,睡醒了之后,连衣服也不抖一抖,脸也不,就照旧地跟小霞、幼霞,还有几个女孩,一同玩耍,及至到八九岁时,她的爹爹就开始教授她认字和武艺,她爹爹有一本书,教她时常常翻阅,但只是教她其中的一段,手翻到的那一段,书并不能到她的手里,因为她爹爹说:“这书中有许多武技都是很毒辣的,一手发去,对方立死,你还用不著,若是早叫你知了,你免不得去故意显,就容易伤人,无法可治。伤了坏人,还不要,若伤了好人,实在不该,索等你们将来长大了,明白事了,再把这本书给你看。”

那木匠一看,这位小王爷今天是想也在这儿睡下的样,仰面看了看天气,也不至于下雨,他就三下两下将那席搭的帐篷拆了,将席就铺在地下,请雪瓶歇著,雪瓶的也实在疲乏,因为心中悲痛,神更觉颓靡,她就先是坐在席上,听木匠吩咐那孩说:“再把火里添几块木,别叫它熄灭了,那可就不好了,烧,把咱们带来的粮烤一烤,你也别闲著,因为你跟我挣一般多的钱!”这孩也一声不语,就往那人里又添树枝、放木屑,木匠便打起神来,当时又劈木,又锯板,少时那孩拿来一砂壶,里边还放了些红茶叶,连同两块粮都给雪瓶送过来,雪瓶说:“你不要为我多忙,你疲乏了,就也在这席上睡吧。”说这话时,她是微带著笑,可是她的双目仍不断地涌著泪

雪瓶此时却顾不得再答话了,她鞭向东,越过了这一行骆驼队就一直走去,后的骆驼之声又“丁郎当郎”地响了起来,越来越远,她的也向东越行越远,走了六七十里地,太也越升越,她就注意地看沙漠中一条一条的起伏不平的沙岗,本来这些沙岗都是被风堆成的,一起风就变了原来的位置,譬如现在是一片丘陵似的沙岗,但一遇著风刮起来,大的沙岗就能够将人畜活埋,风定之后也许变成一片平沙,而别却又可能堆起了一座沙来,这些东西就像是爬在大漠中,时常变形的一群怪

木匠说:“行!明天我就叫你看棺材吧!准保中意,你要是图结实,我再住北边跑几十里地,到老山,那儿有个镇,有漆卖,买漆来一漆,包比铁棺材还要结实。”

这是十多年前之事,起先受艺之时,还一半练一半玩,同时爹爹那时的还好,还不怎样忧虑,赶到后来,艺渐,而爹爹却将自己束得愈,自己的童心也就渐失,情也就陷于沉郁,尤其近几年,因为爹爹常病、常哭,更便自己时常伤心,今时,她知赛八仙的卦不灵,爹爹确实是已死了,寂寞地理于那荒凉的大漠之中,她回忆起旧日爹爹的笑时、慈时、愁闷时、激怒时的一切一切的音容,又忆起爹爹授给自己武艺之时的那一副矫捷绝的拳脚及鬼没神的剑法,更忆起爹爹有时书写小楷,那小楷秀丽得其恨不得叫人一个一个拿下来,放在手里赏玩,有时又画画,她画甚么,便真像甚么。这一切都在她的脑中、前,一篇一篇地清楚地翻阅,她不禁心痛如绞,又呜呜地痛哭起来。

她这匹草原中行走惯了的在草叶中行走,竟如走平地一般,撞得两旁已渐枯黄的草,都纷纷折落,蹄踏著树枝也克吱克吱作响,那末折落的也四下堰伏,并有许多小虫,都飞了起来。走了半天,天渐明,晨星俱隐,又有一层晓遮在前,等晓消散,天大明,她已了这片草地,上著的更多,并沾了不少草及小虫儿。

雪瓶听到这里,就赶骑上了,问说:“那人是在正东吗?”

雪瓶就驻向两边看去,见西边是一片稀稀的短草,短草之却是曲曲折折一条白茫茫的大河,原来那就是孔雀河,在东边和北边可又是黑的大漠,不过沙漠的尽又有几丛苍绿之,又像是有树有草,这一带的景颇为复杂迷离,假使东方不是渐渐起了一片朝霞,她真连方向也辨不了,但这一带,别说是房屋,就连一个“蒙古包”和一羊也看不见。

这旷野草原,古之旁,夜间只是风有一些凉,倒是十分地安静,一夜连恶梦也没有,次晨睡醒,睁坐起一看,觉著衣服尽,沙上也全是用凉洒了一回似的,那宝剑,一提起来,便往下垂滴著珠,草间的秋虫仍在唧唧地唱,那木匠可不唱了,跟那个孩就趴在那边的地上“呼噜呼噜”地打著鼾,睡得很熟,旁边的火,还留著余烬,那棺材大概已经得差不多了。

雪瓶就说:“好!我这就去找他!那个人并不是贼人,他原是我的朋友。”立时就有个拉骆驼的人现后悔的样,把脚顿一顿说:“早知他是王爷的朋友,我们就把他救了,拿骆驼给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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