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吴戈踩着樊猛的尸ti走chu了正厅，走进了雨里，走进雷电里。他浑shen都在剧痛，浑shen都在颤抖，jin疲力尽，心力jiao瘁，摇摇yu坠。然而他知dao还有一个敌人。

淮北七虎的老大钟虎威慢慢放下了他亲弟弟钟虎雄开始发冷的shenti，死死地盯着吴戈。他们本来是来劫那笔军饷的。路过吴村时，听说有宝贝，指望着顺手牵羊发点闲财。万万没有想到淮北七虎横行一世，竟会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七兄弟被伤得只剩下他一个，这个村童甚至杀死了他的亲弟弟。

大雨益发地猛烈，闪电一daodao把整个院子映得雪亮，雷声如ju石gun过天穹，有的又如炮声炸响轰鸣。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tou发汇成一daodao溪liu，令吴戈几乎不能睁开yan睛。吴戈这时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他心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想着快些结束，他想，你就过来杀了我吧。

钟虎威缓缓地chouchu他的刀，指向吴戈dao，亮兵刃。

他的声音从雷雨声中传来，却低沉得如同来自地下。吴戈一个踉跄，下意识地俯shen拾起了一把刀。

然而刀柄一入手，他却觉得异样地熟悉——竟然是老捕快的刀，他一向艳羡不已而且原本就要属于他的刀。这刀原来被随意地扔在祠堂里，经过方才的打斗，这时就gun落在吴戈的shen边。

吴戈用刀拄在地上，待立稳了shen子，也缓缓举起刀来。

此刀长三尺七寸，与一般的刀相比，不但较长，刀刃也窄。刀打造得非常简单，可以说是简陋，没有任何装饰，刀柄上细细缠着的丝绳被雨水一浸，一daodao缠裹的纹路变得异常清晰，就象一gengentiao动的血guan熨tang着吴戈的手心。他知dao自己没有退路了，也没有力量再zuo任何腾挪，只有静静地等待敌人chu招。但心tou忽然安静了。

他听不见雷声了，也听不见雨声。他看见钟虎威因怒骂而张阖着的嘴和鼻孔，额上暴起的青jin，耳中却听不见一丝他的怒吼声。一切都阒静了。只有敌人和自己cucu的呼xi和一声声心tiao。

他这时也已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一切都消失了，没有闪电，没有火光，没有尸ti，没有祠堂，没有玉枕，没有一切。只有敌人。他只看见敌人举刀一步步bi1来。

他盯住了对方的脚步，这是横斜九gong的步法，前yin步后yang步，两虚一实。刹那间钟虎威已bi1到他shen前五尺，他连对手的每一gen眉mao都看得一清二楚。

吴戈十二岁第一次打猎时就遇上了一匹狼。当时他冒冒失夫地冲过去一叉，没有叉中狼，狼却一扭腰扑倒了他，两爪搭上了他的双肩，张口就咬向他的咽hou。当时吴戈已经傻了，他闻到了狼口中呼chu的腥气，狼的she2tou已经添上了他的hou结，就在狼的利齿咬合的一瞬间，蛮ba亥的利箭穿透了恶狼的yan睛。此时吴戈在这一瞬，看到敌人bi1到咫尺的面孔，仿佛又看到了那恶狼带血的利齿，又闻到了那狼口里腥腥的死亡的呼xi。

钟虎威的刀已挥chu。吴戈知dao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刀就是蛮ba亥的箭。

他看到对手晃过两个虚步后，左脚踏向一个实步。就在对方脚还未落地之际，吴戈跃起，使chu了那招过ding劈鲁yang挥戈。

就在这一瞬间，他早已虚脱的shenti如同忽然飞升了，所有的意识也消失了，所有残存的力量都在这一刀。他听见老捕快在远方淡淡地说dao，

在那个时候，那一刀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