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照他所指，看了又看，果然地上不时发现有不明显的碗大蹄痕。再往前走，越走蹄迹越多，断树也越多，有的业已枯黄。又走了一二里地，果然森林中心有一个大的塘，约数尺，清可见底，清泉像万千珍珠，从塘心汨汨涌起，成无数大小泡，升到面，聚散不休。塘的三面，俱有两三亩宽的空地。地的尽，树林像排栅也似地密。只一面倚着一个斜坡，上面虽也满生丛林，却有一条数丈宽的空隙，地下尽是残枝断木，多半腐朽。地面上兽迹零，蹄印纵横，其类不一，足以证明山人所见不差。那斜坡上面，必是野兽的来路。

可是那林照直望过去，已到了尽，广壑横前，碧嶂参天。慢说是人，乌兽也难飞渡，非从那斜坡绕过去不可。明知这里野兽千百成群，绕行此，难保不会遇上。少还好办，如果太多，不比山人杀一可以儆百。一来便往前不顾死活地冲，任是多大本领，也难抵挡。但是除此之外，又别无他途。风和云从一商量，想起无情火张三姑姑来传醉人的仙柬时，原说此行本有险难，途中应验了些，既下决心，哪还能顾到艰危？决计从那斜坡上绕行过去。

危崖削嶂间，尽是些蚕丛鸟。有时走到极危险，上有危石覆额，下临万丈渊，着足之又窄又溜，更有刺荆碍足。走起来须要将背贴，手扳上长藤，低蹲，提着气，镇定心神，用脚找路，两手倒换，缓缓前移。一个不留神，抓在腐木枯藤上面，脚再往下面一，便要粉碎骨，坠落渊。除风外，休说云从，连那惯走山路的山民，都有些心寒胆战。有时又走到了，无路可通，再从数十百丈崖上攀藤缒而下。草里蛇虫又多，一不小心便被缠住。好在四人俱有武，所带包裹又不甚大，还不碍事。这一路翻纵矮，援藤缒登，费力无穷。且喜这般极危险之，路均不长。

走有两个时辰，居然走到较为平坦的山原。虽在秋天，因是山中凹地，四面挡风，草木依旧丰盛。那极低之，因为蓄了山，长时，丛莽分外丰。上面结着东一堆西一堆的五云霞，凝聚不散，乃是山岚瘴气，还得绕着它走。两个山人更如狸猫一样，一路走着，不住东张西望。云从问他们何故？二人说是本山惯野兽，往往千百成群。行走如飞。人遇上纵不被它们吃了，也被它们冲倒，踏为泥。还有昨晚那神更是厉害，所以心中害怕。云从见草木这般茂盛，明明没有兽迹，闻言也没放在心上。四人且谈且行，不觉又穿过了那片盆地，翻越了一山脊，走一座丛林里面。山那边野草荆棘，何等丰。这森林里外，依然也是石土混和的山地，却是寸草不生。树全是千百年以上古木，松柏最多，参天，虬枝舞，一片苍，甚是葱笼。风偶然看见两株断树，因为林密，并未倒地，斜压在别的树上，枝叶犹青，好似方折不久，断俱留有伤的痕迹，心中一动，便喊三人来看。二人见了便惊叫起来，说这树林之中必有塘，定是什么猛恶野兽来此饮，嫌树碍路，将它挤断，来的还不在少数。说罢便伏地面。连闻带看，面带凄惶说："趁日正午，野兽外觅，不致来此，急速走林去才好。因为林中松柏气味太盛，闻不什么异味，但地上已经发现兽迹了。"

风哪肯舍近求远。事有前定，野兽游行，又无准地，如走回去，焉知不会遇上？便对二人再三开导，说大神本会神法，遇上也保不妨事。如真不愿行，便听他二人自己回去。二人闻言，更是害怕，只得半信半疑地应允。风因路已走错，用不着二人引导，好在方向不差。二山民怕鬼怕神，此时也决不会逃跑。便和云从将背行解下来与二山民，自己一手持刀，一手持锏，在前开路。那路上草木已被野兽踏平，走起来本不

因一路都见瘴气，有都不敢饮。一行四人，均已渴极，难得有这样清泉。见那两山人正伏塘边饮，二人便也取瓢，畅饮了几，果然清甜无比。饮罢告诉山人，说要绕走那个斜坡。二人一路本多优疑，闻言更是惊惶。答："这条路，我二人原是来去过两次，回来时节，差没被野骡踹死。当时走的，也是这片树林，却没见这个塘，想是把路走偏了些，误走到此。照野骡的路走，定要遇上，被它踏为泥。只有仍往回走，找到原路，省得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