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雄信问：“叔宝兄，令堂老夫人安否？”叔宝：“家母多病。”雄信：“我见兄急急装束，似有归意。”叔宝中垂泪：“不是小弟无情，饱则扬去。奈家母病重，暂别仁兄，来年登堂拜树仁兄活命之恩。”雄信：“兄要归去，小弟也不敢拦阻。但朋友有责善之，忠臣孝，何代无之，要便个实在的人，不在沽名钓誉的人。”叔宝：“请兄见教，怎么是真孝？怎么是假孝？”雄信：“大孝为真，小孝为假。询情遂意，故名为假。兄如今星夜回去，恰像是孝，实非真孝。”叔宝泪都住了，不觉笑将起来：“小弟贫病落，久隔慈颜，实非得已。今闻母病，星夜还家，乃人至情，怎么呼为小孝？”樊建威：“秦大哥一闻母病，二奉母命，作急还家，还是大孝。”雄信：“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先君北齐为将，北齐国破亡，全其大节，乃亡国之臣，不得与图存。天不忍忠臣绝后，存下兄长这一筹英雄。正当保待用，克光前烈。你如今星夜回去，寒天大雪，贵恙新愈，倘途中复病，元气不能接济，万一三长两短，绝了秦氏之后，失了令堂老伯母终之望，虽至情，不合孝。岂不闻君而不径，舟而不游，趺步之间，不敢忘孝。冒寒而去，吾不敢闻命。”叔宝：“然则小弟不去，反为孝么？”雄信笑：“难教兄终于不去么？只是迟早之间，自有理，况令堂老伯母是个贤母，又不是不达理的。今日托建威兄来打寻，只为之心，不知下落，放你不下。兄如今写一封回书，说领文耽搁日久，正待还家，忽染大病，今虽全愈，不能任劳。闻命急归家定省，径说小弟苦留，略待劳碌得起，新年上便得回家。令堂得兄下落所在，尤病自然痊可，晓得尊恙新痊，也定不要你冒寒而去。我与兄长既有一拜，即如我母一，收拾些微礼，作甘旨之费，寄与令堂，且安了宅眷。再托樊兄把潞州解军的批回，往齐州府禀明了刘老爷，说兄卧病在潞州，尚未回来，注消完了衙门的公事，公私两全。待来日风和，小弟还要替兄设些微本钱，观兄此番回去，不要在齐州当差。求荣不在朱门下，倘奉公差遣，由不得自己。使令堂老伯母倚门悬望，非人事亲之。迟去些时，难就是不孝了？”叔宝见雄信讲得理长情切，又自揣怯寒不能远涉，对樊建威：“我却怎么？还是同兄回去，还是先写书回去？”樊建威：“单二哥极讲得有理。令堂老伯母，得知你的下落，自然病好，晓得你在病后，也不急你回家了。”叔宝向雄信：“这等说，小弟且写书安家母之心。”叔宝就写完了书，取批回来，付与樊建威，嘱托他完纳衙门中之事。雄信回后房取潞绸四匹，碎银三十两，寄秦母为甘旨之费。又取潞绸二匹，银十两，送樊建威为赐敬。建威当日别去，回到山东，把书信银两与秦母，又往衙门中完了所托之事。雄信依旧留叔宝在家。

一双怪，两拳眉。鼻尖耸，恍如鹰爪钩镰，须鬓逢松，却

似狮张海。嘴里念着番经罗喃，手里摇着铜磬琅当。只达乘

一日叔宝闲着，正在书房中看遣兴。雄信来说了几句闲话，双眉微蹙，默然无语，斜立苍苔，叔宝见他这个模样，只他有厌客之意，耐不住问：“二哥平日襟洒落，笑生风，今日何故似有尤疑之？”雄信：“兄长不知，小弟平生再不喜愁。前日亡兄被人死，小弟气闷了三四日，因这椿事，急切难以摆布，且把丢开。如今只因弟妇有恙，无法可以调治，故此忧形于。”叔宝：“正是我忘了问兄，尊嫂是谁氏之女？完姻几年了？”雄信：“弟妇就是前都督崔长仁的孙女，当年岳父与弟父有。不不多几时，父母双亡，家业漂零，故此其女即归于弟。且喜贤而有智，只是结衤离以来，六七年了，尚未生产。喜得今怀，迄今十一月尚未产下，故此弟忧疑在心。”叔宝：“弟闻自古虎麟儿，必不容易胎；况吉人天相，自然瓜熟落，何须过虑？”

苇渡，还疑铁拐降山庄。

雄信问：“你化的是素斋荤斋？”那番僧：“我不吃素。”雄信见说，叫手下的切一盘，一盘馍馍，放在他面前。雄信与叔宝坐着看他。那番僧双手扯来，不多几时，两盘东西吃得罄尽。雄信见他吃完，就问他：“师父如今往那里去？”那番僧：“如今要往太原，一路转到西京去走走。”雄信：“西京乃辇毂之下，你家人去什么？”番僧：“闻当今主上倦于政事，一切庶务，俱着太掌。那太是个好顽不耐静的人，所以咱这里修合几颗要药，要去奉他受用。”叔宝：“你的边只有要药，没有

正闲话间，只听见手下人，嘈嘈的来报：“外边有个番国僧人在门首，要化斋，再回他不去。”雄信听说，便同叔宝来。只见一个番僧，披着绒绣禅衣，肩挑拐杖，那面貌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