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件一件地撕下去，突然停下手来。她手上提起的是一件紫的罗衣，记得了女儿本相之后，第一晚换的就是这件衣裳，记得那时张

云问：“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来了？怎么我听不见？”周山民站起来：“来人还在七八里外。”从容地把外面石门掩上。这“伏地听声”的本领，是绿林手的绝技，亦是经验累积所成，云虽然学过，火候却还差得太远。

周山民了个受委屈的表情，耸肩说：“追不上敌人，她和我吵了一架，说要独自回家，也不愿带我去见她的父亲，还吵着要我把那枝珊瑚还她，她像那珊瑚是她命似的。”云不觉又是抿嘴一笑。周山民：“我知那珊瑚是你给她的聘礼，她对你真情一片，怪不得宝贝如斯！”云笑着：“这回是你给她的聘礼，不是我给的了。”周山民面上一红，：“你这小鬼，嚼，看我撕你的嘴。”云一笑避开，：“说正经的，石姑娘既不愿带你去见她的父亲，你的绿林箭又从哪里得来？”

云在密室里打开行，脑海中不觉又泛张丹枫似笑非笑的样“小兄弟，小兄弟…”那令人心魂动的声音，又似在耳边响了起来。云随手取几件女装衣裳，狠狠地一件一件撕成两半。她恨什么？恨这些衣裳吗？不，她自己也不知恨的是什么，只是心中的抑郁却好似随着这裂帛之声而消散空溟，又好似撕毁了这些衣裳，就等如撕毁了自己的记忆。她真愿意自己真是一个男儿，如果是一个男儿的话，也许会少了许多苦恼。

周山民往下说：“那日我与石姑娘追赶澹台灭明的徒弟他的是大宛良，追了三五十里，我们的都累了，他的还是奔走如风，追不上啦！”云：“石姑娘呢？”周山民一笑说：“你这位夫人对我似是甚有成见，一路和我抬杠，听她言下之意，似乎甚不满意我是你的义兄，倒把我得莫名其妙，我是你的义兄，又她什么来了？”云心中好笑，想不到那晚“房之夜”，与石翠凤屡屡提及义兄，反而巧成拙。

周山民续：“我和石英在孟良岗附近会面，那附近便是蓝天石寨主的地，我将绿林箭给了他，叫他三日之内，遍传绿林同。我在他寨中住了一天听候消息，事情顺利得很，有石英和我爹爹联名，好几个从来不肯听人调遣，雄霸一方的绿林大豪，都愿意刀相助了。云妹妹，这次你家的大仇一定能报了！哎，怎么？你怎么还不喜呢？”云面苍白，听他一问，笑说：“嗯，我有不大舒服，现在好了。我、我很兴！”

云微微一笑，：“你看石小她如何？”周山民：“武艺也还过得去。”云：“其他呢？”周山民：“我与她相识还不到半天，怎知什么‘其他’？”云又是微微一笑。本想再说，可是心中悬挂“绿林箭”之事，纳闷石英对张丹枫那么尊敬，又何以会与周山民共传下绿林箭？此一疑问，急分晓，便不再打贫，让他说下去。

山西境内，晋、陕两省的武林盟主，乃是石英，偏偏我去寻他之时，他已不在黑石庄中。后来见了石英的女儿，才知原来你竟然了石英的女婿。石小可还是真的喜你！”

周山民看了云一，微微笑：“你该换衣服了吧？”云自那日向张丹枫本相之后，便换了女儿服饰，这时被周山民提醒，不觉粉面飞霞，低走密室，把门关上。周山民一人留在门外，心中甚是狐疑：看云这个样，莫非在她未识破仇人面目之前，竟已到了和他熟落无拘的地步？

周山民：“无巧不巧，石姑娘去后不久，我策西行，不久就遇见了轰天雷石英，他还不知他女儿曾和我一呢。想来是他父女各走一途，所以没有见面。”云：“石英是不是和四个珠宝商人一？”周山民：“是呀，他行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无暇与我多说。我问他要绿林箭，正想一一详告于他，他却摇手说：‘金刀寨主的侠义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既是你们要追捕的，那就必定是万恶不赦之人，不必说了，绿林箭拿去便是！我有急事，恕不陪了。少寨主，你事情了结之后，那时请再到黑石庄一叙，详细谈谈。’他问也不问便把绿林箭给了我，立刻与那四个珠宝商人走了。”云心：“原来如此，若然石英多问一声，知所要追捕的是谁，那就绝不至于有此误会。”

周山民：“绿林箭有绿林同一手传给一手，不必我再多。我想起那日在此遇见你的红鬃战，便再回来找你，天可怜见，果然见着你了。”云不言不语，周山民正想再吐衷曲，忽而好似听见什么似的，急急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