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形势,可是寨门紧闭,寂无人声,沐天澜吩咐身边家将道:“扣门借宿时,只说过路的官员带着家眷随从回昆明去便了。”家将叩了几下寨门,望楼上钻出一个年老的苗汉来,瞧见寨外这一大堆人马,倒并不吃惊,只略问了几句,便下楼来把寨门开了。
沐天澜、罗幽兰和家将们一齐下马,沐天澜不敢领着这一大堆人望里直闯,意思之间,想和罗幽兰先进去,和寨主人说明了再行安排。不意开门的老苗人竟能做主,很欢迎的把家将们连人和马一齐请进寨门,好在寨门内有块空地还容纳得下。老苗子关好了寨门,嘱咐他们少待,他得进内通报一声。沐天澜、罗幽兰打量寨内近面一座三间开的楼房,黑默默的通没灯火,似乎并没住人。那老苗人进内通报,也从楼屋外面侧道上绕到后面去。
一忽儿,楼屋下面燎火通明,中间一重门户打开,从门内迎出一群高高低低的雄壮苗妇来。两个苗妇举着两只灯笼,引着一个擦粉抹脂,满身锦绣的苗女,头上包的也是一块五彩绣帕,帕边还带着一朵红花,却长得面目奇丑,不堪入目,一对母猪眼,不住的向沐天澜、罗幽兰两人打量。面目虽然粗鲁,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说是:“家中男人本是不多,今天偏都有事远出,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汉,贵官们不嫌简待,快请到内寨坐地。这楼下几间屋子,便请贵官的随从们随意安息好了。”
这苗女居然很有礼貌,而且苗女苗妇们似乎经多识广,瞧见来人上上下下个个都带剑背弩,并不惊奇,立时邀请沐天澜、罗幽兰进内,一面又分派几个雄壮苗妇和那老苗子,招待一般家将,态度殷勤,面面周到。
沐、罗两人叩门借宿时,计算路程和方向,知道已入新平边界,大约离飞马寨不远,不免处处留神。不料一进寨门,这家除出一个看门老汉,全家只有妇人,而且招待殷勤,果然和路上猎户所说相符,心里便坦然不疑。还暗暗盘算,想问明路径,就近乘机夜探飞马寨去。
这时两人跟着这个盛装苗女,穿过前楼,走入后院堂屋内。苗女指挥几个苗妇安排酒饭待客,自己陪着两人谈话,问起两人来踪去迹,沐、罗两人虽然心感苗女礼数周到,却不敢说出真名实姓,胡乱捏造一番话,搪塞一时。谈话之际,酒香扑鼻,瞧见几个苗妇从后面抬出两大瓮酒,和肴果饭食之类,送到前楼去了,堂屋内另有几个苗妇调桌抹椅,摆好一桌酒筵,便请入席。
两人无法客气,也只好道声叨扰,安然就席,苗女主位相陪,亲自执壶劝酒,还说:“这是我家自酿松花酒,凡是在俺家借宿过的汉人们没有不说好的,两位一尝便知。”沐天澜禁不住苗女殷殷劝酒,吃了几口,果真香冽异常!苗女一见罗幽兰未沾唇,立时笑脸相劝。罗幽兰笑道:“实在生平没有喝过一滴酒,但是主人自己大约也是不喜喝酒的,所以杯中空空,我便陪着主人喝罢。”
罗幽兰不喜饮酒原是实话,苗女听得,却是面色一变!
突又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们这儿祖上传下来有个规矩,客人光降必要奉敬几杯酒的,客人喝了我们的酒,我们认为客人看得起我们,诸事才能大吉大利。先请客人吃过几杯以后,主人才敢举杯,否则便不恭敬了。”
罗幽兰听她这样说,有点情不可却,不好意思再坚拒不喝,预备小小的喝一口,敷衍敷衍面子。正在举杯当口,猛听得豁啷啷一声怪响。抬头一瞧,原来一个壮健苗妇从后面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盆菜进堂屋来,还没有端到席上,不知怎么一来,竟失手掉在地上,把一盆菜跌得粉碎。那苗妇走的方向,正在罗幽兰对面,罗幽兰再一眼瞧去,看出这苗妇面貌厮熟,忽地醒悟,这人是从前庙儿山自己落脚处所用过的苗妇。